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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夕是何年

“赵柔则!你逼我与狗同食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天?”

“赵柔则!你将我踩在脚下蹂躏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样子!被践踏的感觉爽吗?”

“赵柔则!剔骨刀的滋味如何啊?我多想你去死……可我的双腿,我的姐姐,都回不来了!”

够了!

“陆隐!你这头白眼狼当年就该活活病死!”

赵柔则美眸怒张,喑哑的咒骂脱口而出时,她自己都是一怔。

寝殿内帷幔低垂,静悄悄的,偶有微风带动轻纱飘摇。

而床边的陆隐,脸色铁青。

满殿宫婢都见鬼般吓得瑟瑟发抖。

先帝死后,崇华帝姬在朝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整日不是在以泪洗面就是在自怨自艾,与曾经矜贵桀骜的模样判若两人。

今日却将唯一来探病的陆督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奴才好心探望,没想到帝姬不识好人心。”

陆隐满目狠戾,阴恻恻的揶揄过后直接将手中药碗砸了出去。

‘哐啷!’

赵柔则闻声回神,看着地上浑黑的药汤倏地就笑了起来。

今夕是何年。

原来是她众叛亲离的开始。

她外祖家叱云侯府后继无人,母后与父皇又相继而去,那些忌惮她的,都摇身一变,成了要将她分食殆尽的豺狼虎豹。

东厂长督陆隐和摄政王赵镇南觊觎天下与叱云军的兵力。

那个爬床宫婢所生的妹妹则虎视眈眈她的一切。

赵云音的恶毒是从想要先皇后留给她的鎏金点翠头面开始暴露的。

满宫上下都知道那是母后为她的笄礼所准备。

可母后没等到她的笄礼就去了,只留了那副头面给她做念想。

赵云音故意选在御花园湖边与她起冲突,争执之下拽着她一起落水,双双染上风寒。

得知此事的赵止戈恨不得将她剥皮削骨,根本不许太医来看,她高烧三天三夜,只能靠自己硬撑下来。

陆隐那一碗药也是为赵云音出气来的。

当年她心怀感激喝下,即刻就被猛烈的药性伤了根本,整日活得心悸无力。

“陆督主若是个好心的奴才,不如去把地舔干净。”

她话音刚落,立刻就被陆隐捏住了下巴。

“赵柔则!你好大的胆子!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他俯下身来,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直接将她生吞活剥。

‘啪!’

赵柔则抬手就将他的脸扇得一歪。

“督主如今是爬得高了,敢这样同孤讲话。”

“你说,一个要靠乞食苟活的小太监怎么才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孤再落魄,也是叱云侯府唯一的后人,叱云军现下唯一的主子。”

“你那个妹妹,孤既然当年能救下她,如今也能杀了她。”

话毕,赵柔则一脚踹在陆隐膝头,他闷哼一声,当即就跪了下去。

当年的他向她摇尾乞怜,现在却对她獠牙毕露。

真是狼子野心。

陆隐的气焰在听到妹妹时立即压下去大半。

赵柔则挥开他的手,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下巴,故作若有所思。

“她在…小柳巷是吧?”

陆隐身躯一震,满目不可置信,“赵柔则!你…”

迎接他的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她边检查自己的指甲有没有受伤,边轻蔑开口。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直呼孤的名讳。”

“给你个机会,磕头赔罪,然后滚得利索一点。”

“这次可要把你的宝贝妹妹藏好了。”

赵柔则挑眉,立刻便有一股熟悉的威压将陆隐慑得抬不起头来。

他咬着牙,俯身在地,像幼时向她求活路般规规矩矩的给她磕了个响头。

“帝姬息怒,是奴才僭越,求帝姬…放奴才和唯一的妹妹一条生路。”

*

陆隐前脚摔袖离去,赵镇南后脚就气势汹汹地冲进她的寝殿,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赵柔则!你真是自私又恶毒!云音不过就是想要你一副头面,何辜!?”

“你将她推下水,现在她高烧不退都还在惦记着自己不该拉你下水,你问心自问你配吗!”

“你自幼就什么都有,她就只想要那副头面而已,拿出来,现在就跟我去给她赔礼道歉!”

赵云音自作孽不可活,要不到头面就玩跳河自尽,现在高烧不退,赵镇南都有胆子来掀她的凤栖宫了。

赵柔则轻蔑一笑。

“你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她手一扬,茶盏脱手便将赵镇南砸得头破血流。

“赵镇南,你怎么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

“若不是孤,你不过就是洗净待剐的两脚羊。”

今日凤栖宫的婢女算是死的心都有了,不该听的实在太多。

赵镇南狼狈的捂着伤口,额角青筋暴起。

“赵柔则!旧事重提没有用,只会适得其反让我更加厌恶你!”

赵柔则嫌恶的瞥他一眼,起身径自走到妆台前。

“那你应该更厌恶被孤救了的自己啊,要不你去死?”

“赵镇南,你活下来靠孤,进叱云军靠孤,有功绩靠孤的外祖父,现在整个襄国都靠叱云军……”

“现在你却人模狗样的在这里跟孤大呼小叫?”

一字一句虽然轻飘飘的,却字字泣血。

这些人享受着她带来的成果,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被戳穿了,又对她张牙舞爪的。

着实可笑。

赵镇南如鲠在喉,下一刻迎面又飞来一只木匣。

他下意识接住,里头的东西却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那都是这些年来他给赵柔则送过的珠宝首饰。

“你什么意思?”他有些错愕。

赵柔则宝贝的擦拭着母后留给她的鎏金点翠头面,不屑道:

“拿着你这些脏东西去哄赵云音啊,她该不会不给你面子吧。”

赵镇南目眦欲裂,“可这是我曾经送给你的!”

“孤这里的东西,她也配挑挑捡捡?还是…你送的东西太上不了台面?”她继续讥讽。

赵镇南怒不可遏,直接将那盒子摔了个粉碎。

“我送的东西在你眼里就这么廉价?”

“原来,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瞧得起我们,你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就是自作自受!”

他发疯一样的咆哮对于赵柔则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痒。

她上下扫了一眼赵镇南,嗤的笑出声来。

“别说东西了,你这个人也很廉价。”

“孤,襄国代政帝姬,叱云侯府唯一后人,叱云军唯一的主子。”

“若孤算沦落,你们算什么。恭桶里的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