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猎犬
屋内的气氛凝重，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不同的情绪：塔塔维利亚思索着可能的行动方案，克拉克一脸怀疑地敲着弓柄，莱恩则微微低头，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尚未恢复的石化腿。
这时，屋外传来远处小镇的钟声。那是曾经由教会定下的报时声，如今则由镇中的杂工接任了牧师的工作。
大约每四个小时，镇上的钟楼都会敲响，提醒居民们由日升到日落间那容易被人遗忘的时间流逝。
在镇中，“猎犬”莫妮卡-摩卡走在街道上，靴子踩在冻硬的路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她刚刚完成了一次会面，与阿里耶斯家核对税款问题。按理说，这不过是个例行公事，但今年的情况完全不同。因为东面的战事，国王突然下达了一道命令，要求全境加征一笔战争税，各地贵族必须带头缴纳，以支持国王发起的这场军事行动。
这场战争的对手是谁，战况如何，莫妮卡完全一无所知。她只是个执行人，命令到了，就必须按规定办事，没资格问更多。
然而，阿里耶斯家的几个男人完全没有给她任何面子，咬死今年的税收总额要参照往年的惯例来算。再加上莫妮卡本来就怀疑阿里耶斯家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关系一直谈不上好，于是双方便不欢而散。
街上的冷风吹着她棕褐色的短发，让她不得不收紧自己那镶着临雪徽章的披风。偶尔有行人经过，看到莫妮卡的脸色，都下意识地绕开了她。
“莫妮卡小姐，您好！”稚嫩的童声喊住了她，让莫妮卡转身看了过去。
爱丽丝-阿里耶斯拿着她那牧羊的拐杖走在路边，开心的喊道。在整个阿里耶斯家族之中，唯一一个会主动与莫妮卡打招呼的人大致也只有她了。
“嗨，爱丽丝，你好，今天没有在牧羊吗？”见到她那开朗的笑容后，莫妮卡走了过去，用带着皮手套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那头顺滑的金发。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啊！所以我要早些回家，领我的五枚埃兰铜币！”爱丽丝眨了眨眼，满脸骄傲地炫耀着。
莫妮卡不禁笑了笑，“五枚铜币？那可不少呢。你打算拿这些钱做什么？”
“我想再吃一次蜂蜜酿蜜桃~”爱丽丝有声有色的描述着那甜美的滋味，仿佛她很快就能吃到了一般，“按现在这样算，只要再过几个月我就能吃到啦！”
“真厉害呢，不过你平常要花的钱也不少吧，所以或许没那么快呢，”在扫兴与教导孩子真实状况之间，莫妮卡选择了后者，她觉得爱丽丝早晚得学会这些。
爱丽丝眨了眨眼，有点懵地看着莫妮卡。“还要更久吗？”
“生活总是有意外。你得学会提前考虑这些，”莫妮卡的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无奈，“你已经15岁了吧？国王最近下了新的命令，所以你存着的铜币里有一部分要用来交一项特别的税。”
“特别的税？”爱丽丝一脸困惑地歪着头，“是什么税呀？为什么要交？”
莫妮卡叹了口气，试着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这是因为国王要准备一场大仗。为了打赢这场仗，他让全国的人都交一笔钱，叫‘战争税’。不管是贵族还是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只要年满15岁，都要缴纳。”
爱丽丝满脸写着不解：“可是，我才刚开始存钱啊！为什么打仗要我们出钱？我又不去打仗！”
莫妮卡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公平。但国王说，他需要这些钱买武器，盔甲，还有养活军队的粮食。如果我们不交税，士兵就没办法保护我们的家园。”
爱丽丝垂下了头，拐杖在冻硬的地面上轻轻点着：“可是，莫妮卡小姐，我只有一点点钱......埃里克叔叔家里的钱有好多，有铜的，银的，甚至还有金的！他们付了这笔“战争税”的话，我就不用付了吧？”
莫妮卡沉默了一下，思考着如何解释这个复杂的现实。
最终，她摇了摇头，耐心地说：“是啊，按理说，富商与贵族们应该交更多的钱......但我们作为镇子里的居民也是得交税的。”
爱丽丝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嘴巴抿得紧紧的。“那我辛辛苦苦放羊赚的钱......全都要交给国王去打仗吗？”
莫妮卡轻笑了一声：“不用全交，只是一部分。你还是能存下一点钱，慢慢攒起来，等过了这段时间，或许还能吃上你的蜂蜜酿蜜桃。”
“好吧......”爱丽丝嘟着小嘴，握紧了牧羊杖，“莫妮卡小姐，那如果有人能直接给我一枚银币，是不是我就不用担心这些啦？”
莫妮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要真有这么个好心人，或许吧。”
“药店的泰禾先生之前就打算买60只羊！但家里不同意卖那么多...所以最后泰禾先生好像只买下了10只老羊，”爱丽丝解释道，“可他本来能买60只羊呢！他肯定有好多银币！”
听到这个消息，莫妮卡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泰禾·汉希。这个名字她很熟悉。那家炼金药店的老板，性格古怪，但从不违法......如果你把“地狱之火”事件当成一个意外的话。
她曾与他有过不少对话，两人都对税制颇有微词，因此多少算是聊得来的人。
至于泰禾过去做的那些事，莫妮卡坚持眼见为实的原则，她不觉得地狱之火事件是某种邪恶的阴谋，不然他当时为什么专门找了个有水的地方做实验？
不过最近镇上流言四起，说泰禾脑子出了点问题，行为变得更加古怪。她原本打算登门拜访，但药店这些天一直紧闭大门，连他的人影都没见到，于是作罢。
“嘿，爱丽丝，你知道泰禾先生最近在做什么吗？”莫妮卡蹲下身子，声音压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泰禾先生之前带着镇上的那个经常泡在酒馆里的矮人先生和一个穿着黑袍的高个子男人一起到山上去了，”爱丽丝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了莫妮卡，“他好像最近一直待在山上...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到矮人先生了。”
“山上？”莫妮卡还想继续问下去，但爱丽丝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爱丽丝，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说完，莫妮卡从自己的腰包中拿出了几枚铜币，悄悄塞到了爱丽丝的手里，“泰禾的事和这件事都不要和别人提起来哦。”
爱丽丝先是一惊，随后乖巧的点了点头，用手指做了个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嗯......”与爱丽丝告别后，莫妮卡起身伸了个懒腰，“泰禾-汉希本年的税务报表放在哪里来着，我得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