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爸?你也来了……
虽然此时已是夜晚,但在众多宫人的口耳相传下,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皇城内此刻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皇城各门早已落锁,巡逻的军士们手持火把,步履匆匆地往来交替,铠甲碰撞发出的铿锵之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显然是守城禁军得知消息后,立即将防护等级提升至最高戒备状态。
宫墙上箭垛后还有一群弓弩手们严阵以待,警惕地扫视着城墙下的每一个阴影。
此刻,从惊魂未定中暂缓过神来的朱齐正坐在文华殿的高背椅上,陷入深深的反思。
按理说,自己不仅掌握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现代知识,更拥有聪明过人的头脑,可即便如此,竟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险些命丧黄泉。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轻敌,低估了那些人的决心和能力。
不过,这次事件也再次证实了他脑海中那个神秘视频的准确性。
大殿内,董平、江昊和杨智元三人呈品字形将朱齐护在中央,前后左右还分别侍立着数名神情紧张的宫女宦官。
更外围,除调查案情的人手外,剩下的十余名精锐侍卫在殿内布下了层层叠叠的防御圈,这架势显然是太子到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甚至连文华门不守了。
毕竟小朱同学今日遭遇的惊险一刻,早已把这帮人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心里都清楚,今日若倒下的真是朱齐,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退一步说,单是东宫侍卫中竟混入刺客这一条,负责东宫安保工作的锦衣卫千户乃至更高级别的官员都难逃失察之责。
想到可能面临的严惩,在场的侍卫们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看着这群侍卫如临大敌的模样,朱齐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
刺客明明已经伏诛,自己又毫发无损,这群人却还在这里团团围住,简直是画蛇添足。
根据他脑海中的预警情报,今夜应该是已经安全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各自都散了吧,尔等按照往常正常值守即可,最多东宫四周加派两班侍卫巡逻也就够了。”
“胡闹!”就在此时,文华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清脆声响,走进来了一群人。
这声音传入朱齐耳中,竟莫名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猛然转身,待看清来人面容后,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不由自主地说道:“爸?你也来了......”
只见眼前那赫然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穿着一袭明黄色的至尊龙袍——
怎么竟是……竟是那位当面总爱批评他,背后却总以他为傲,在后世担任小学语文老师的父亲,只不过眼前这位看起来像是青年版。
来人正是朱齐白天想要冒险求见的景泰皇帝,但是那时候被董平拦下了。
此刻的景帝陛下不过二十五岁,确实年轻得出奇。
不过他现在面色阴沉似水,龙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夜露,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显然是接到急报后便立即赶来。
只是这个“爸”字,让在场的侍卫、宫女都惊呆了,就连今日太子的奇异之处已经屡见不鲜的董平也不例外。
在位四年的经历,让年轻的景泰帝成熟了许多,但即便如此,他此刻也是满脸奇异神色,眼中充满了困惑,纳闷道:
就在今晨的朝会上,眼前的儿子还规规矩矩地尊称他为“父皇”,怎么到这时便成了“爸”?
虽然《广雅·释亲》中早有“爸,父也”的记载,但在明代的中国社会,这个称谓却极为罕见。
当时民间普遍使用“爹”、“父亲”等传统称呼,如今通行的“爸爸”这一简称,实际上是近现代中西文化交流融合后才逐渐流行开来的。
见到大家掉了一地的下巴和惊讶的神色,小朱同学知道绝非他那当语文老师的爸爸,就算是,如此年轻的父亲也不可能认得他。
想到这里,他立即收敛心神,迅速整理衣冠,依照《明史·礼志》所载的皇家礼仪规范,郑重其事地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拜礼:“儿臣叩见父皇!”
这句话好像输入了正确口令一样,殿内奇怪的气氛随之瞬间化解了。
只见周围的侍卫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宫女宦官们也纷纷俯身行礼,一时间“吾皇万岁”之声此起彼伏。
“胡闹!”景泰帝的脸色虽然缓和了些许,但语气依旧严厉。
他龙袖一甩,沉声训斥道:“你身为国本,肩负江山社稷之重,方才遭遇刺杀就如此掉以轻心,竟还要遣散护卫?这让朕如何能放心得下?”
说着,他的目光在朱齐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无恙后才继续道:“所幸此次有惊无险,未伤及分毫。若是真有个闪失,叫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又该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
历史记载中,景泰帝仅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朱齐察觉得到,眼前这位父皇看似严厉的训斥中,实则饱含着对儿子的关切与担忧,这点倒是与后世那位父亲有点儿相似。
望着眼前那张与记忆中那如出一辙的面容,朱齐心中百感交集。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赶紧认错道:“儿臣知罪。往日里任性妄为,今日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让父皇忧心,实属不孝。
儿臣向父皇保证,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就在这时,杭皇后在一众宫女宦官的簇拥下匆匆赶来。
只见杭皇后一进殿门就直奔朱齐而去,紧紧抱住小朱同学,抚摸着他的头,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的皇儿啊...伤着哪儿了?还疼不疼?可叫太医来看过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转身对着周围的侍卫厉声斥责:“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护不住,朝廷养你们何用?”
话音未落,似乎是知道点什么的皇后又自顾自地低声呢喃:
“早知道...咱们就不该当这个劳什子的皇太子,就做个普普通通的皇子,平平安安的该多好...”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朱齐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下意识地扭动身躯想要挣脱,奈何身体仅为九岁孩童。
挣扎了几下无果后,他只能红着脸任由杭皇后抱在怀中。
眼前这位女子面容端庄秀丽,那眉宇间掩不住的一股忧色,虽与他后世母亲有几分神似,却终究不是同一人。
这倒让朱齐暗自松了口气,若又是一模一样,他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坠入了什么离奇的梦境,这第19信道的粒子不可能有这么大能量推动一家三口穿越。
“胡闹!”景泰帝果然又祭出了他的口头禅,出口斥责道:
“皇后慎言!妇道人家岂能妄议国本?
再说了,'父有天下,传归于子',此乃三皇五帝以来不易之典。
东宫乃社稷根本,关乎江山永固,岂容儿戏?更何况...”
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朕景泰一脉,岂是区区几个宵小之徒就能吓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