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我站在记忆修复中心的大厅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大多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这里是这座城市最繁忙的地方之一，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前来修复他们破碎的记忆。
我叫林夏，是一名记忆修复师。在这个时代，记忆可以被提取、储存、修复，甚至删除。人们可以选择性地遗忘痛苦的过去，也可以将美好的回忆永久保存。而我，就是那个帮助他们修复记忆的人。
“下一位，请到3号诊室。“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全息投影，确认了预约信息：苏雨晴，25岁，记忆紊乱症患者。推开诊室的门，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坐在那里。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那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她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左眼角有一颗泪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
“你好，我是林夏，你的记忆修复师。“我坐到她对面，打开全息投影记录仪。
她微微点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叫苏雨晴。“
“能告诉我你的症状吗？“
“我...我记不清很多事情。“她咬着下唇，“有时候我会突然忘记自己在做什么，有时候又会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那些画面很真实，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的记忆。“
我调出她的病历，眉头微皱。她的脑部扫描显示，海马体有明显的异常活动，这是典型的记忆紊乱症状。但奇怪的是，她的记忆存储芯片却显示完好无损。
“你最近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或者...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一个月前，我出了一场车祸。醒来后就这样了。“
我点点头，这种情况并不罕见。车祸等重大创伤常常会导致记忆紊乱。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症状有些不同寻常。
“我们开始吧。“我站起身，示意她躺到记忆修复舱里，“我会进入你的记忆库，帮你梳理那些混乱的记忆片段。“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进去。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我戴上神经连接器，将另一端连接到她的太阳穴。闭上眼睛，我感觉到意识开始下沉，进入她的记忆世界。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灰色，这是记忆紊乱的典型表现。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寻找着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突然，一个画面闪过：一个昏暗的房间，墙上挂满了照片，照片上的人脸都被涂黑了。
这个画面转瞬即逝，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另一个画面取代：一个男人站在雨中，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他的脸模糊不清，但我能感觉到苏雨晴在看到这个画面时剧烈波动的情感。
“林医生！“苏雨晴的声音突然在记忆中响起，“我...我看到了一个地下室，那里有很多...很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感觉到她的记忆世界开始剧烈震荡，那些碎片化的画面像暴风雪一样席卷而来。我赶紧断开连接，睁开眼睛。
苏雨晴在修复舱里剧烈抽搐，脸色惨白。我立刻按下紧急按钮，医疗机器人迅速赶来。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后，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对不起...“她虚弱地说，“每次都是这样，我无法控制...“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普通的记忆紊乱不会导致这么剧烈的反应，她的记忆里一定藏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轻声说，“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改天再继续。“
她点点头，艰难地从修复舱里爬起来。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出诊室，我突然注意到她的后颈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一个小小的蝴蝶纹身。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在苏雨晴记忆中看到的画面。那个昏暗的房间，那个雨中的男人，还有她后颈的蝴蝶印记...这一切都让我感到不安。
我打开电脑，调出苏雨晴的病历。突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的记忆存储芯片虽然显示完好，但创建日期却是三个月前。也就是说，她所有的记忆，都是三个月前才被存储的。
这太不正常了。正常情况下，记忆存储从出生就开始，每时每刻都在更新。除非...有人删除了她之前的全部记忆，然后在三个月前重新开始存储。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试图调取更多信息。但就在这时，电脑突然黑屏了。等我重新启动时，苏雨晴的病历文件竟然消失了。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这绝对不是巧合。苏雨晴的记忆背后，一定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我就来到记忆修复中心。刚进大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前台。我挤过去，听到护士在说：“真是太可怕了，昨晚有人闯入了档案室...“
我的心猛地一跳：“丢了什么东西吗？“
“奇怪的是，什么都没丢。“护士皱着眉头，“但是所有关于记忆存储芯片的记录都被清除了。“
我立刻想到了苏雨晴。正要转身去找她，却看到院长朝我走来。
“林医生，“他的表情异常严肃，“关于苏雨晴的病例，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调查了。“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压低声音，“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还想再问什么，但他已经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更加确定苏雨晴的病例有问题。
就在这时，我的通讯器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医生，“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想知道真相，今晚8点，到旧城区的'时光'咖啡馆。记住，一个人来。“
通讯随即中断。我看着通讯器，心跳加速。这个神秘的电话，会不会与苏雨晴有关？
整个上午，我都心不在焉。给几个病人做记忆修复时，差点出了差错。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匆匆赶往旧城区。
'时光'咖啡馆位于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推开门的瞬间，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我环顾四周，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坐在角落里。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他抬起头，我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紫色。
“林医生，“他低声说，“你很勇敢，真的来了。“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这不重要。“他递给我一个数据芯片，“这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看完之后，你可能会后悔知道真相。“
我接过芯片，感觉它异常沉重：“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苏雨晴是我的妹妹。“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快走！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咖啡馆的玻璃突然碎裂。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紫眼男人猛地推开桌子：“从后门走！“
我下意识地听从他的指示，朝后门跑去。身后传来打斗声和尖叫声。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直到跑出小巷，混入人群中。
回到家，我颤抖着将数据芯片插入电脑。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
画面中，苏雨晴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她。他们在她的后颈植入了一个微型芯片。然后，其中一个人拿出一支注射器，将某种蓝色的液体注入她的太阳穴。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苏雨晴开始剧烈挣扎，发出痛苦的尖叫。画面突然中断，跳出一行字：
“他们删除了她的记忆，植入虚假的记忆。她在寻找真相，而真相会要了她的命。“
我瘫坐在椅子上，冷汗直流。这时，通讯器又响了。是苏雨晴。
“林医生，“她的声音颤抖，“我...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你能来我家吗？“
我看了眼窗外，夜色已深。但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我知道我必须去。
“我马上到。“
挂断通讯，我将数据芯片藏好，拿起外套。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透过猫眼看去，是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某种仪器，正在扫描我的门锁。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悄悄退到阳台，我翻过栏杆，跳到隔壁的阳台上。身后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
我不敢停留，顺着消防梯爬下楼。夜色中，我朝着苏雨晴家的方向跑去，感觉自己也卷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
而我不知道的是，这个漩涡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