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蝼蚁吞天

第一节绝灵脉

陆沉的指尖死死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几道暗红的痕。

“陆沉，你我婚约就此作罢。”

少女的声音清冷如霜，一袭月白长裙随风轻扬，腰间缀着的“云澜宗”玉牌晃得人眼疼。她身后跟着两名筑基境老者，威压如山，压得陆沉脊梁寸寸下弯。

陆家大堂内鸦雀无声，主位上端坐的族长陆天远闭目不语，族老们低头盯着茶盏，仿佛盏中浮沉的不是茶叶，而是什么天地至理。

“苏青璇……”陆沉缓缓抬头，喉间泛着腥甜，“十年前你灵脉受损，是我父亲剖了半颗金丹替你续命，如今一句‘作罢’，便算了？”

“放肆！”陆天远猛地睁眼，元婴威压轰然炸开。陆沉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青石板裂痕如蛛网蔓延。

“一个绝灵脉的废物，也敢对云澜宗真传不敬？”左侧族老冷笑，“若非看在你父亲曾为家族战死的份上，你连跪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苏青璇轻叹一声，指尖弹出一枚丹药。“这枚‘洗髓丹’算是补偿。”丹药滚落尘灰，陆沉伸手去接，却被一只锦靴踩住手背。“青璇妹妹何必浪费灵药？”锦衣青年俯身拾起丹药，掌心腾起赤炎，将丹药焚成灰烬，“废物，就该烂在泥里。”陆沉认得那只手——族兄陆明轩，三日前刚突破筑基，如今是陆家年轻一辈第一人。

暮色渐沉，陆沉踉跄着回到破败小院。

院中那株父亲亲手栽种的枯梨树，此刻被拦腰斩断，满地都是被翻搅过的泥土——陆明轩的人来过了。他扑到树根处疯狂刨挖，直到指尖血肉模糊，才触到半块碎裂的玉珏。

这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物件，说是母亲遗物。十年间他用尽方法也未能勘破玄机，此刻玉珏却突然泛起微光，隐约指向北方葬仙崖。“母亲……”陆沉将玉珏按在心口，眼中燃起最后一丝希冀。

夜色初临时，陆明轩踹开了院门。“听说你在找这个？”他晃动着手中另一半玉珏，两块残玉共鸣发出蜂鸣，“葬仙崖下有件宝贝，凭你这废物定然取不出来。不如把血滴在玉上开路，我取宝后分你些灵石如何？”陆沉攥紧残玉沉默。他太清楚这是个陷阱——葬仙崖乃陆家禁地，崖下罡风能绞碎筑基修士，但玉珏中传来的血脉共鸣做不得假。

“好。”他哑声应道。葬仙崖下罡风如刀，漆黑岩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中都嵌着森森白骨。陆沉被捆仙索缚住手脚，吊在崖边枯树上。陆明轩把玩着赤炎刀，刀锋在他脖颈划出血线。“真以为我会信你配合？”陆明轩嗤笑，“你这绝灵脉虽存不住灵气，血脉里却有一丝稀薄的‘玄冥真血’，正适合做开棺的祭品……”刀尖刺入心口，鲜血顺着赤色刀纹流淌。剧痛中，陆沉怀中的残玉突然发烫，耳畔响起沙哑低语：

“以血饲玉，可唤葬天。”

陆沉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残玉上。玉珏骤然炸裂，化作血色符文钻入眉心。识海仿佛被铁锤凿穿，一篇残缺功法强行烙印神魂——《葬天诀·残卷》。“小子，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那声音带着腐朽气息，“放开神识，老夫助你引动葬天棺！”

陆明轩察觉到异常，赤炎刀直劈天灵：“装神弄鬼！”生死一线间，陆沉嘶吼着完全放开识海。

崖底黑雾暴涌，九条断裂的玄铁链破土而出，末端拴着一具青铜古棺。棺盖缝隙中伸出枯手虚影，凌空捏碎赤炎刀，陆明轩整条右臂瞬间干瘪成灰“这是……吞噬生机？！”陆明轩骇然暴退。陆沉跌落在地，白发自鬓角疯狂生长。他清晰感觉到，每根骨头都被棺中黑气侵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又在《葬天诀》运转下重塑。“看见了吗？”棺中声音讥讽，“你不过是葬天棺暂时选中的耗材，等它吸干你的精血，就会……”“那又如何！”陆沉突然大笑，任由黑气在瞳孔中蔓延，“只要能撕下陆家一块血肉，这命给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