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阙惊变
七日后，陈青阳蹲在湍急的洛水河畔，将发烫的右臂浸入水中。青铜纹路遇水蒸腾起白雾，河面顿时浮起翻着肚皮的鱼群。他盯着水中倒影，左眼瞳孔不知何时染上了暗金色。
“还有三十里。“他摩挲着怀中血图，被划掉的三枚星辰正对应路过的三处荒村——每个村口都立着被剑气腰斩的界碑。
身后密林突然惊起寒鸦，陈青阳反手拔出裹着粗布的断剑。青螭剑残缺的锋刃上，不知何时凝结出三寸冰晶，这是靠近天阙峰特有的异象。
“小郎君好生警惕。“娇笑声自头顶传来，红衣女子倒挂在树梢，足尖金铃叮咚作响。她蒙着半幅鲛绡，露出的眉眼竟与陈青阳有三分相似。
陈青阳心头骤紧，血脉深处传来危险的颤栗。他分明看见女子腰间玉佩刻着青阳剑宗云纹，但那些纹路是倒着的——就像水中倒影。
“寒渊的走狗也配用剑宗信物？“断剑横在胸前，冰晶簌簌掉落。
女子笑声更媚，腕间银链突然暴射而出：“好弟弟，姐姐教你什么叫真正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惊恐地发现银链缠住的竟是自己的脖颈。
陈青阳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右臂纹路亮如熔金。在他眼中，女子动作突然变得极慢，破绽百出的咽喉仿佛自己撞上剑锋。
“镜花水月？“女子脖颈渗出鲜血，语气却兴奋起来，“果然是剑冢之子！“她突然化作漫天红蝶，银链如毒蛇袭向少年后心。
河面炸起丈高水墙。陈青阳跃至半空，惊觉脚下水流凝成剑形——这不是他的剑气！数十道水剑破空袭来，他本能地挥剑画圆，断剑竟牵引着水流结成太极图。
“铮！“
金铁交鸣声响彻河谷。陈青阳重重摔在浅滩，怀中血图飘落。他刚要伸手去抓，却见血图被冰晶托起，缓缓落在一双锦靴前。
玄衣男子弯腰拾起血图，腰间九枚玉牌刻着不同剑宗徽记。他每走一步，脚下河水便冻结成莲：“用青螭剑施展太虚剑意，陈九歌的儿子果然有趣。“
陈青阳咳出带冰渣的血沫，右臂纹路忽明忽暗。这人的威压竟让他体内剑气凝滞，仿佛幼兽遇见洪荒巨蟒。
“冷千秋，你敢！“红蝶重新聚成女子身形，“尊主说过要活的！“
玄衣男子屈指轻弹，女子瞬间冻成冰雕。他踱到陈青阳面前，指尖按在少年眉心：“十二年前让你逃了，这次...“寒霜顺着指尖蔓延，陈青阳看见自己睫毛结出冰花。
突然，眉心血脉剧烈跳动。陈青阳左眼金光大盛，冰霜尽数崩裂。冷千秋闷哼后退，右手掌心赫然烙着剑冢印记。
“原来如此。“他甩袖震碎整段河面，“剑冢印认主了。“
陈青阳趁机滚向右侧，断剑插入冰面。掌心印记突然刺痛，青螭剑残缺处迸发青光，竟从冰层下吸出无数青铜碎屑。眨眼间，断剑重铸如新，剑脊浮现出山川地理图。
“青螭补天阙...“冷千秋首次露出惊容，“快拦住他！“
为时已晚。陈青阳人剑合一，化作青龙虚影冲天而起。剑光所指，云层洞开，露出积雪覆盖的天阙峰——山腰处七棵古柏正组成北斗七星阵。
冰河在脚下炸裂，陈青阳却感觉自己在坠入深渊。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父亲抱着婴孩站在星阵中央，母亲将青铜碎片按进祭坛，七大剑宗的长老们在外围结印...
当他重重摔在雪地上时，手中青螭剑自动插入阵眼。山体轰鸣，北斗星阵逐一亮起，最后汇聚在第七棵古柏——那竟是柄百丈高的青铜巨剑！
“剑冢...真的在山上？“陈青阳撑剑起身，却见剑身映出背后人影。
冷千秋不知何时追来，玄衣染血，手中提着红蝶女子冰雕般的头颅：“你以为星阵开启就能高枕无忧？“他捏碎头颅，冰晶中飞出万千血蝶扑向青铜巨剑。
陈青阳挥剑斩蝶，血蝶却穿过剑锋，附着在青铜剑身腐蚀出片片锈迹。更可怕的是掌心印记开始反向蔓延，暗金纹路如蛛网爬满全身。
“知道为什么留你活到现在吗？“冷千秋踏着血蝶走来，“唯有剑冢之血，才能解开...“
话音未落，山巅突然传来凤鸣。赤色剑光如陨星坠落，将血蝶群焚烧殆尽。陈青阳抬头望去，看见云层中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女子，手中长剑与他掌纹共鸣震颤。
“慕挽歌！“冷千秋暴退十丈，“你们天机阁也要插手？“
面具女子剑指轻弹，陈青阳怀中的三块青铜碎片自动飞向巨剑：“十二年前你们偷走的，该还回来了。“她转身看向少年，眼神复杂难明，“陈青阳，看看你父亲真正的墓碑。“
青铜巨剑突然龟裂，露出内部水晶棺椁。陈青阳如遭雷击——棺中躺着与他容貌七分相似的男子，心口插着半截青螭剑。
“当年陈九歌用本命剑封印剑冢，神魂俱灭。“慕挽歌摘下面具，露出与陈青阳母亲一模一样的脸，“但他留了一缕残魂在...“
山体突然剧烈震动。冷千秋狂笑着捏碎玉牌：“迟了！寒渊已得三处剑冢，待七星尽碎...“他身形消散在虚空，余音回荡在雪谷之间。
陈青阳跪在棺前，青螭剑发出悲鸣。慕挽歌将手按在他肩头，寒渊的真相随着剑气传入识海：原来七大剑宗早已被渗透，当年围剿竟是寒渊自导自演的大戏。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慕挽歌指向北方，“带着青螭剑隐姓埋名，或者...“她弹剑长啸，棺中残剑飞入陈青阳掌心，“重走你父亲的路，成为第七处剑冢。“
风雪更急，陈青阳握紧两截断剑。剑冢印记突然蔓延到脖颈，他在剧痛中看到惊人画面：六处剑冢接连崩塌，最后的天阙峰顶，自己浑身是血地将青螭剑插入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