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坦诚相待
浴缸里的水仍在蒸腾热气，霍普的脊背却爬满冰寒。
明明他只想考取维纳斯美院的镀金文凭，为洛夫家族的纹章缀上贵族的金边，顺带娶上几个老婆安度余生。
为何却总有人想要杀我？
“请容我拒绝！”
当断则断！先下手为强！他一把扯过浴巾跃出水面，左眼睑的泪痣迸发出粉润光晕。
“摄心夺魄！”
无形冲击卷席涟漪空气，直冲端坐高脚椅的丽丝女士，剩余四次的序列之力，一次耗尽。
给我羞涩！
能拖住她多久？霍普没有时间回头，他强忍宿醉般的眩晕，捂额冲向雕纹窗户。
接下来的战场不能在这！
啪嚓！
霍普护住头脸撞碎彩绘窗棂，冰锥般的夜风瞬间刺透湿漉漉的胸膛。
他赤脚踏在二楼屋脊的红瓦片，纵身一跃，如一只大鸟腾飞冲向宅邸大门，生机就在门外！
拜托，巡夜人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走远！
胸腔深吸一口气。
“救——”
“摄心夺魄。”
屋外月光冰冷，丽丝女士端坐在橡木树梢，半透明的灵质裙摆流淌着永恒四星坠下的光斑。
“绅士不该不告而别，而且我曾也是一位恋人。”
一幅画面突然于脑海浮现。
亲爱的，你说我们把这个孩子丢在这里，他不会找回来吧？
那是一位眉宇与霍普前世有三分相似的女人，她刚将襁褓中的孩子放在孤儿院的门口，正在和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说话，眼里满是担忧。
不会的，说不定过几天就饿死了。男人毫不在乎。
那我就放心了。女人欢呼雀跃。
一股强烈而浓厚的悲伤骤然升腾。
霍普的喉骨好像被无形之手扼住，求救的呼喊尚未出口，他便失去平衡向下坠去。
这叫只能稍微影响现实？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即将砸地之际，丽丝女士如幽灵踏空飞来，双臂划出一个弧线将他接住。
“痛苦只有一瞬间。”
她轻柔地将霍普斜靠在橡木树干，如梅拉般藏着星光的黑眸饱含歉意，但更多的还是坚定。
“万分抱歉，我会着手为你准备一具完美的以太载体承接灵体。
我向你保证，距离你下次见到家人的时间不会太久。”
同样是摄心夺魄，为什么我与她的差距如此之大？
霍普试图抬起双臂做最后的反抗，可沉重的悲伤如同秤砣死死压住他的躯体，无法动弹。
她要对我做什么？
“莉莉丝之梦。”
丽丝女士的黑眸突然绽放红光，勾勒爱心漩涡。
吾命休矣！
霍普闭紧双眼，做出最后的挣扎，但妖冶红光还是渗入视线。
“这样就结束了。”
丽丝女士合拢半透明的裙摆，侧坐霍普身旁，等待莉莉丝之梦生效。
十个呼吸过去。
“欸？灵体为什么没有出现？”
守候在霍普身边的丽丝女士挑起秀眉，用力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情况。
又过去几个呼吸，她所期待的灵体依旧没有出现，洛夫家宅那边已经传来喧闹声。
“不好了，夫人，老爷，少爷跳窗了！”
“我的女神啊！”
......
“这不可能......”丽丝女士揪起发梢，从未失态的俏脸头一次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莉莉丝之梦怎会不起效果。”
她左瞧瞧，右戳戳，半透明的指尖穿梭于虚空，反复确认自己之前的行为，活像一位开卷考试找不到答案的学生。
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清澈的愚蠢。
“难道少年不是爱欲虚灵途径的恋人？所以莉莉丝之梦才没有对他生效？”
丽丝女士抵住下巴，指间的发丝已然超过三圈。
“可是他的确看见我了...”
她皱起秀气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困惑，我不理解。
“不...如...你先解开这...该死的摄..心夺...魄，我们一起交...流情...报？”
从刚才起就在偷偷观察的霍普，嘴唇颤动，嗓音因为丽丝女士的摄心夺魄断断续续。
虽然他也是一头雾水，但他明白，自己不用死上一次了。
“好、好的。”
丽丝女士猛地松开发梢，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窘迫。
......
洛夫家宅，书房。
壁炉的火舌舔舐着松木，丽丝女士蜷缩在羊绒矮凳上，缩着脖颈摆弄无处安放的双手，再无之前的优雅。
低头盯不到脚尖的姿态十分乖巧，像极了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如坐针毡。
“久等了，丽丝女士，舍妹实在有些缠人。”
换了一身夜服的霍普好不容易打发走担忧的家人，他揉着眉头走到书桌，靠着椅背坐下。
若不是维多利亚姐姐还需要人照顾，自己身后估计会坠着一条白毛尾巴。
“应该的，应该的。”
丽丝女士答得很快，她突然挺直脊背，偷瞄了一眼霍普的脸色，见其依然郁结后迅速埋下头颅。
我刚才都对这位少年做了什么啊！
羞愧涌上心头，半透明耳垂染上晚霞般的绯红。
黄铜台灯在实木桌面投下审判庭般的阴影，霍普支起双手，十指交叉，审视着眼前的丽丝女士。
她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长发不再蓬松披肩，而是梳成一个齐耳短发，前不过眉，侧不遮耳。
梅拉那张伟大的脸庞也逐渐变得圆润，如维多利亚姐姐那般多出一分婴儿肥，凭增几分稚气。
就连那身暗红洋裙也扭曲成前世文娱作品里的粉红水手服——露出的膝盖内八并拢，正不安地相互摩挲，给人一副弱弱的、很好欺负的感觉。
这就是爱欲虚灵途径的特性嘛，真是神奇，外貌和气质竟然随着我的观念发生了改变，跟她比起来，魔形女简直弱爆了。
霍普抵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眼前正襟危坐的灵体。
就是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感知到衣着外貌的变化。
应该不能吧，不然自己以后岂不是会在很多贵妇眼里裸奔？
霍普背脊泛起一阵恶寒，他收回目光，弯曲食指敲击桌面。
“好了，丽丝女士，请您抬起头来，坦诚相待才是交流情报、找寻真相该有的态度。”
说实话，十分钟前的那记摄心夺魄强行灌注的悲伤情绪仍在脑海翻腾，回想那种恶心的记忆就像在体验干吃蛞蝓。
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乖乖坐的灵体女士先这样，再那样，最后再这样那样，然后送给护花列队充当业绩！
但他打不过。
即便刚从一个普通人晋升为序列九，踏入超凡，在这位神出鬼没的丽丝女士面前，也只是倔强青铜。
与其彻底撕破脸皮，不如先弄清事情真相。
避免自己以后擦着浴盐，洗着澡突然就被半透明灵体来上一发摄心夺魄。
至少从她满是愧疚的眼神看，自己应该能够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乃至不错的补偿。
“好...好的。“
当丽丝女士察觉到霍普语气中的情绪，她终于扬起脖颈，眸光闪烁。
“首先我需要确认您的神秘学基础，不知道少年你是否了解，这片大陆究竟存在多少条序列途径？
不朽王座之上又端坐着多少尊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