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果无间
西域佛国的晨钟穿透浓雾，林飞在八宝琉璃塔顶睁开双眼。掌心雷纹正在蚕食昨夜抄写的《楞严经》，墨迹化作黑雾渗入地砖——这是第十三魔种苏醒的前兆。
“第七十二日。“他数着塔檐悬挂的青铜铃，每颗铃铛都对应着封印的魔气。腰间惊鸿剑突然轻颤，剑柄龙睛转向东南方。那是药王谷方向，三百里焦土上空正汇聚血色雷云。
踏剑而起的刹那，塔林间千佛诵经声陡然尖利。林飞低头望去，青石板上自己的影子竟长出犄角。他咬破舌尖将精血点在眉心佛印，魔气暂时消退时，怀中玉珏突然发烫——这是苏清雪苏醒的征兆。
药王谷禁地，青铜巨门残骸前。
苏清雪赤足踏过滚烫的琉璃地面，每一步都绽开冰莲。三千白发无风自动，发梢却泛着诡异的金芒。她停在一具冰棺前，棺中少女与她容貌相同，心口插着半截霜降剑。
“原来我才是容器...“指尖抚过剑身符咒，三百年前的记忆汹涌而来。当年青鸾神女将恶念封入佩剑，却不知夜无痕早将魔种藏在剑鞘夹层。
身后传来空间波动，十二道幽冥锁链破空而至。苏清雪头也不回地抬手，锁链在触及发丝的瞬间冻结：“告诉夜无痕，他的“痴“念该收回了。“
药王谷主从虚空中跌落，眉心魔纹剧烈闪烁：“你竟能挣脱主魂压制？“
“因为我发现个有趣的秘密。“苏清雪弹指震碎冰棺，霜降剑自动归鞘，“三百年前真正被魔化的...是你啊，师尊。“
地面突然浮现青鸾焚魔阵，药王谷主惨叫化为灰烬。阵眼处升起枚血色玉简，记载着夜无痕最深的恐惧——真正的魔渊钥匙，是集齐三世的佛心魔种。
西域荒漠，葬魂沙海。
林飞被九头相柳拦在飓风眼中，惊鸿剑劈开的伤口转眼愈合。当第七次斩落蛇首时，他察觉相柳血中带着佛门禁药的气息。
“镇魔寺的秃驴给你喂了金刚丹？“剑锋突然转向沙丘，剑气掀开黄沙露出降魔杵，“还是说...首座大师也被魔种寄生了？“
相柳剩余的头颅同时嘶吼，声波震碎护体雷光。林飞正欲催动佛印，丹田魔纹突然暴走。千钧一发之际，霜降剑气冻住漫天毒牙，熟悉的药香萦绕鼻尖。
“你的心魔在说谎。“苏清雪踏月而来，发间冰晶折射出北斗阵图，“镇魔寺首座三日前就已圆寂。“
林飞瞳孔收缩——女子眼中流转的，分明是青鸾神女特有的轮回印！霜降剑却在此刻架在他颈间：“别动，你影子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相柳尸体突然爆开，魔气凝聚成夜无痕的模样。但这次他的目标不是林飞，而是扑向苏清雪手中的血色玉简！
“小心！“林飞本能地转身护住女子，惊鸿剑贯穿魔影的同时，自己后背完全暴露。预料中的剧痛没有来临，反而听到夜无痕的惨叫——苏清雪指尖绽放的冰莲，正将魔气吸入体内。
“你以为我苏醒后为何不去寻你？“她将玉简按进林飞掌心，触感如寒潭玄冰，“你我魂魄早已纠缠三世，这一局...该结束了。“
沙海突然塌陷成漩涡，露出埋藏地底的青铜祭坛。坛上星图与林飞手中玉简呼应，显现出十二处魔种封印地，而第十三处...正是两人脚下的生死大穴！
镇魔寺地宫，子时三刻。
首座金身突然睁开双目，手中降魔杵砸向虚空：“孽徒！“正在加固封印的十八武僧来不及反应，就被佛光炼成金水。魔纹从金身眉心蔓延，整座地宫开始魔化。
“师尊？“小沙弥惊恐后退，却被首座掐住咽喉，“告诉林飞...大雄宝殿的佛像...“
话音戛然而止。首座天灵盖炸开，钻出只三眼魔蝠。地宫深处传来夜无痕的嗤笑：“游戏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
葬魂沙海祭坛上，星图显现惊人真相。
林飞看着代表自己的命星被魔气缠绕，而苏清雪的命星早已黯淡：“所以当年你自毁元神，是为在我魂魄中种下佛种？“
“三百年前我窥见未来，知晓夜无痕会利用我们的三世情劫。“苏清雪点燃本命魂灯，火光映出两人纠缠的命运线，“唯有将计就计，让魔种以为得逞...“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十二道魔气光柱冲天而起。夜无痕的本体在光柱中重塑，手中竟握着完整的佛门三宝：“多谢二位替我炼化无相镜。“
林飞惊觉怀中玉简不知何时变成镜片，而苏清雪魂灯中的火焰正在被魔气吞噬。夜无痕大笑着捏碎轮回印，青铜巨门在沙海深处拔地而起。
“现在，请二位见证真正的...“魔头声音突然扭曲，因为苏清雪的手已穿透他胸膛，“天魔降世？“
林飞趁机将惊鸿剑刺入青铜门，雷龙血脉与青鸾魂火交融。门内传出非人的嘶吼，夜无痕的身躯开始崩解：“你们竟敢...啊！“
魔气爆发的瞬间，苏清雪将林飞推入青铜门：“记住，你看到的未...必是真...“她的身影被魔焰吞没，最后的口型是“小心佛“。
门后是混沌初开的宇宙。
林飞漂浮在星海间，看到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在与夜无痕对决。每一次轮回的场景如走马灯闪现，直到某个画面令他毛骨悚然——首座大师圆寂前，用血在地宫写下“佛本是魔“。
星辰突然汇聚成巨佛，掌心托着昏迷的苏清雪。佛音轰鸣如雷：“交出无相镜，否则...“
惊鸿剑突然自动飞向佛陀眉心，林飞看到剑身映出的真相：所谓佛陀，竟是夜无痕吞噬佛门至宝所化！而苏清雪心口的佛印，正在被魔气侵蚀成逆卍字。
“你最大的错误...“林飞突然捏碎本命雷丹，磅礴灵力灌注惊鸿剑，“就是让我看清这局棋的全貌！“
剑光贯穿星海时，万千轮回同时破碎。林飞抱着苏清雪坠回现世，身后青铜门轰然闭合。夜无痕的残魂在虚空尖叫：“你以为赢了吗？看看你怀里的...“
苏清雪突然睁眼，霜降剑刺入林飞丹田。鲜血溅在无相镜残片上，映出骇人画面——三百年前青鸾峰顶，真正被魔种侵蚀的...是雷祖！
“对不起...“她眼中血泪滚落，“这一剑必须刺。“
佛印从伤口处蔓延，林飞看到自己的魔纹正在消退。夜无痕的残魂被吸入无相镜，青铜门彻底消失前传出最后的诅咒：“你们逃不过因果...“
三个月后，东域林家旧址。
林飞在祖祠废墟前栽下菩提树苗，树根缠绕着半截惊鸿剑。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白发如雪的苏清雪捧着药囊走来。
“镇魔寺送来消息，夜无痕的第十二魔种在南海现身。“她指尖掠过新生雷纹，“这次你还要独自应劫？“
青年握住她的手，两人掌心魔纹与佛印完美契合：“师父说过，雷法真谛不在杀伐。“惊鸿剑感应到主人心意，剑身开出一朵优昙花。
暮色中，菩提树苗突然疯长。枝叶间垂落的青铜铃铛随风轻响，其声恰似当年青鸾峰顶的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