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弟

已经下班一个多小时了，罗宋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于是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道：“下班了，该办正事了。”

罗宋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办公室。一出门就看到李渔和路峥嵘凑在工位上忙着什么，便信步走了过去。

“还不走，忙什么呢？”罗宋对着李渔道。

李渔正沉浸在电脑里，没来得及说话，路峥嵘赶忙搭腔。“我们是瞎忙，罗总，这么晚才走？太辛苦了。”

罗宋不太喜欢路峥嵘，倒是比较喜欢李渔，他觉得李渔和自己刚进公司时很相似。愣头愣脑的路峥嵘看起来倒更像是刘卫东。

刘卫东是李渔三人现任的领导，也就是销售部经理。而罗宋年初被谷政农派到了渠道部做经理。

罗宋点了点头，没说话。看到罗宋没说话，李渔赶忙道：“几个辅助帐的设置还不太懂，想再看看。”

罗宋探头看了一眼李渔的电脑屏幕，又拿起李渔的鼠标迅速的点了几下，才抬头道：“这样设置不对，我告诉你怎么做！”

十分钟后，罗宋坐上车，扣好安全带，却并没有急着发动，他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畅，想细细的品味一下这种心情。

和李渔他们在一起，有了一种回到当年的感觉，想当初自己刚到公司的时候，也和李渔他们一样，每天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公司。当时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充实、很快乐。那时候一天跑十家客户都不觉得多，而且无论多晚都要回到公司，把一天遇到的问题重新整理。

年轻真好啊。可是这种快乐是什么时候远去的？是自己做了经理之后？还是看到太多蝇营狗苟的事情之后？记不清了。人生真有意思，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快乐的王子或者公主，但是生活一定会把你逼成一只青蛙！

想到这，罗宋又叹了口气，掏拨通了金永琢的电话，那端传来金永琢的声音：“老大，我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到？”

“等我二十分钟，我有点堵车。”罗宋答道。一声老大，叫地罗宋心里暖暖的。自己的兄弟终究是自己的兄弟。也许过虑了，今晚的事也许没有那么复杂。

刚刚两瓶啤酒下肚，金永琢的脸就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而罗宋已经不动声色的喝了三瓶。看着满脸绯红的金永琢，罗宋道：“金子，你今年有二十九了？”

“还差一个月。”金永琢笑了笑，说道。金永琢是李渔的师傅，却是罗宋的徒弟，也是罗宋的老部下，刚进公司的时候，就跟着罗宋干。在金永琢心里，罗宋不但是领导，也是自己的老大哥。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偶像。

“这时间过得可真够快，你第一次到公司、第一次出差，第一次下单，我还都有印象，竟然一晃四年了，唉，少年弟子江湖老。“想起过去，罗宋有些伤感。

“谁说不是，那时候我们热情多高啊，天不怕地不怕。我记得有一次咱们公司得罪了附近的地痞流氓，他们扬言要来找事，你带着我们这帮兄弟日夜在公司守着，足足守了一个星期，人不卸甲，马不离鞍。一个星期下来，我们身上都臭了。可没一个人说二话。”

罗宋笑了，每个人都年轻过，每个年轻过得人都干过傻事，可是这些傻事现在想起来竟然如此的美好，如果一切都在重来，还会去干这种傻事吗？也许会吧，因为聪明总会使人痛苦，干傻事反而能使人快乐。智慧这个东西其实人类就不该拥有。

“金子，你老妈身体还好吗？”

“身体还行，就眼睛不太好，老毛病了。我爸去世后哭的，把眼睛哭坏了。“金永琢家在内蒙的阿拉善旗，他生下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父亲就在一次矿难中去世了。“我老妈还老念叨你，每次打电话都给我说，要听你的话。说给你准备了点苁蓉，下次到北京给你带过来。”

罗宋有了一丝感动，金永琢的老妈他见过两次，去年来北京的时候，它还特意开车带着他们母子俩去了趟长城。“老太太真是好人，你有这样的妈是你的福气。”罗宋由衷的说道。

金永琢点了点头。说道：“我刚到公司的时候，有一天下午，你派我去塘沽。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出差。你不知道我有多惨，我身上一共只有七十块钱，可是当时我刚来，不敢不去。等我晚上到了塘沽，身上只有不到二十块钱了。说来也巧，我女朋友的手机也没电了。我只能给我妈打电话，让他到城里的ATM机上给我存点钱。

我老妈大晚上的，一个人走了十几里路到县城，到那里后人生地不熟，她边打听边找银行，到了下半夜才找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我们老家还在下雨。老妈从来没用过ATM机，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求爷爷告奶奶的把钱给我汇出来的。

那天晚上，我收到钱，找了个小宾馆，躺在床上，想着老妈冒着雨，一步步的走回我们村子，我就想，这辈子欠我妈的实在太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还得上这个债。“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看到罗宋就想倾诉，金永琢的话比平常多了不少。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听金永琢这样一说，罗宋觉的很对不起面前的这位兄弟。他以前一直不知道有这种事。

“我哪敢啊，那时候我刚到公司，想的最多的就是保住眼前的这份工作。”金永琢苦笑道。

罗宋也知道金永琢的腼腆，他不告诉自己，实属正常。“记得四年前，你刚进公司的时候，连一瓶啤酒都喝不了，每次还要剩个底。现在进步不小，能喝两瓶了。”今晚的罗宋似乎特别怀旧。

“我跟着你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陪客户喝酒。我一喝就醉，一醉就晕。很多时候都是老大你照顾我。”金永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金永琢现在归刘卫东管。有段时间没和罗宋在一起了。今天罗宋请他吃饭，他显得很兴奋。

罗宋了解金永琢，他技术功底扎实、为人仗义。就是性子比较执拗，认准的事，见了棺材也不落泪。虽然不能喝酒，但是只要是陪客户，宁肯喝死，也绝能吓死。

“金子，还记着那家民政局的客户吗？咱俩差点缴了枪的那家。”罗宋突然想起那次和金永琢一起喝酒的经历。

“怎么不记得，那是我那一年最大的客户，当时你陪我去见他们领导，就是那个崔主任。喝酒的时候，崔主任来劲了，看我不能喝，就夸下海口：喝一瓶啤酒，买一套软件。可我当时已经喝了三瓶了。”金永琢边吃菜，边说道。

“你当时真是疯了，一气又喝了七瓶！把我都吓住了。”罗宋笑道。罗宋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场景，有些酒本来该罗宋喝，可是都被金永琢默默的接了过去。经过那场酒，罗宋才算真正了解了金永琢。

“老大，那天晚上多谢你啊，吐了你一身不说。你还把我背回宿舍。看看我不醒人事，半夜又把我背到医院，一直陪我到天亮。老大，这事我一直记着。我不会说话，但是该记住的事，我绝对忘不了。先敬你一杯！”金永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罗宋也有些感慨，接口道：“我都忘了，只记得那位崔主任，果真签了你十套，你一高兴还请咱部门的人搓了一顿。”

“那个崔主任确实仗义，他后来又买了我不少软件。现在加起来有四十多套。”金永琢美滋滋的说道。

“四十多套？他用得了吗？”罗宋有点奇怪。

“他们下属有很多福利制企业，每个企业发一套软件，不过很多企业根本都没领，你想想，都是残疾人工厂，有几个愿意用这玩意的？所以，至今还有二十多套在他们库里扔着，不过，话说回来了，机关单位就是这样，即使不用，崔主任每年都找我升级软件。帮我完成点业绩。他也是个好人，我们关系一直不错。”

听金永琢这么一说，罗宋心里突然一动。不过想了想，觉得时机似乎不到，于是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金子，以后不跟我了，要学会多个心眼，遇事多想想，别什么事都一根筋。”

“老大，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刘卫东那点道行凭什么就爬到你头上去，除了喜欢拍马屁，他懂个头啊！当初咱们部门的业绩是他部门的几倍！”

在古政农上任之前，销售分为三个部门，刘卫东和罗宋是其中两个部门的经理。不过罗宋的部门业绩远远强于刘卫东。古政农上任后，三个部门合到一处，刘卫东成了老大。而罗宋被调到了渠道部，可北京就没有几个代理需要管，所以这其实就是个闲职。

“新来的这个古总，更是屁都不懂，每天就是做到办公室里，找人给他汇报工作。不会技术、不懂销售、不见客户。我就纳闷了，他来干嘛了？我觉得你应该做他的位置。”金永琢对罗宋一直非常佩服，尤其是在财务技术方面，他认为整个公司也只有罗宋比自己强。

“没什么，公司大了，这种事不会少，我都习惯了。”罗宋平静的说道。“倒是你，要多为自己想想，你一直想把你老妈接到北京来享两天福，而且你和你女朋友都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不能老拖着。这些事都需要钱。”

也许是酒喝得有点多，听到这句话，金永琢连眼都有点红了。这段时间，他受到的压力太大了。老妈天天催着结婚，但是岳父岳母那边又希望有套房子。可是北京这房子根本就不是‘人’可以买得起的。不靠犯罪，根本就别想买房子。

“老大，不瞒你说，我其实去年就想结婚，老妈还等着抱孙子，但是我拿什么结啊？我的工资再有一百年也买不起房子。而且还是不吃不喝。”

罗宋笑了笑：“金子，来，干了这瓶，咱们对着吹，我先干了。”罗宋拿起桌上的啤酒瓶，三下五除二就灌了下去。

金永琢也是二话不说，依样画葫芦，喝了个一干二净。

放下酒瓶，罗宋问道：“你想过未来怎么办吗？”

金永琢叹了口气：“如果还在瑞和干，其实路子也不多，一条路子是多卖软件，可是你也知道，咱们是做小单子的，提成就5%，累死一年也就做个二、三百万的销售额。一年下来也就赚10几万，而且还保证不了。另一条路子是像大区朱弘毅他们，玩大客户。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运气的成分很大。再有就是像咱们从前那些老大们一样，玩点邪的。”金永琢说的‘从前的老大们’，是指古政农来之前的一些部门经理。

“你怎么看从前的那几个老大？”罗宋想问道。

“说句心里话，我一开始知道他们那些鸟事的时候，心里很是鄙视，觉得这样的人早晚得报应。但是现在想想，这种想法真是很傻。咱们是家民营企业，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即使出点事，唐大老板也不想让人知道。能过去就都过去了。老板看的是谁能帮他赚钱，他是地主老财，不是法官。不判断人是好是坏，只关心有用没用。所以在咱们公司，聪明的都发财了，老实干活的都他妈受穷！”金永琢愤愤的说道。

罗宋默默的喝完杯中酒，暗暗的叹了口气，说道：“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何晓勇坐在香格里拉大堂的咖啡厅里，不时的抬头望向窗外，眼神颇有些忐忑。约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可还是不见罗宋的影子。不过，他并没打算打电话催促。他知道这位爷催不得。无论多长时间，也只有等的份。

何晓勇是瑞和北京的代理商，不过他做代理商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年多点。在这之前，他也是瑞和的销售人员。是罗宋的手下。但是不敢得罪罗宋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从前的上下级关系，而是现在这种隶属关系：现在罗宋负责渠道了。

瑞和的代理体制一直是隶属于分公司管理的。在全国大部分地区，往往是分公司负责主要城市的直销业务，代理商负责其他地级市的销售业务。因为各管一摊，大部分情况下双方相处还算说得过去。但是在北京这种直辖市，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就这么一个城市，大家都在一个锅里抢食。分公司这种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角色，对代理商来说就变得非常致命。表面上和和气气，骨子里分公司一直想掐死代理商，只是碍于总公司的渠道管理政策，才勉强保留。

何晓勇做代理其实也是一个偶然。他在瑞和做了三年多销售。前年搞定了一个大客户，对这家客户，何晓勇私下里狠下了一番功夫，逐渐就把客户关系做死了。等客户对他的信任超过对公司的信任之后，何晓勇又私下里卖了一批硬件给这家客户，小赚了一笔。这还不算，更严重的是，给客户的回扣，何晓勇向公司虚报了20多万，这笔钱自然是中饱私囊了。有了这两笔钱后，做贼心虚的何晓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离开瑞和自己成立了一家公司，做瑞和的代理，主要吃自己从前的客户资源。

何晓勇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罗宋电话的，说要一起聊聊。地点定在香格里拉。这个地点让何晓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知道罗宋必然是有重要的事谈。否则他会直接把自己叫到瑞和去，但他不知道是福是祸。一直惴惴不安的揣摩。

何晓勇没有要咖啡，他搞不清罗宋喜欢什么，不敢擅自做主。半小时之内，他已经喝了3杯冰水，当喝的肚子都有些涨的时候。罗宋终于到了。

看到罗宋迈入咖啡厅，何晓勇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小跑着到门口迎接。“领导今天好帅啊。”何晓勇没有和罗宋握手，那样显的见外了。只是送上一个笑脸，打了个哈哈。

这句话倒也不算是奉承。罗宋本来就长的帅，又特别注意穿着搭配。今天穿了一件Tommy的白色T恤，配上泛白的牛仔裤，看起来格外精神了。

“何总，你早到了？”罗宋并没有为迟到而道歉，只是对这面前这位瘦小枯干的何总笑了笑。算是对他苦等这么长时间的一个回报。

“领导这不是骂我吗？还是叫我小何吧。”两人边说，便回到座位上。一坐下，何晓勇赶忙按了一下服务按铃，嘴里说道：“领导，喝点什么？”

几分钟之后，两人的谈话便进入了正题。

“晓勇，听说出来这一年多做得不错？”罗宋即没有称呼‘何总’，也没有像从前在公司一样叫‘小何’，而是选择了一个更亲近的称呼。

何晓勇知道该谈正事了，腰板挺了挺道：“罗总，你是知道的，在北京做代理会有多难，我也就是啃啃自己从前的老客户，维持个温饱。”何晓勇应承道。

这段时间罗宋一直在研究何晓勇的回款情况。对他拿货和客户的情况算是一清二楚。

“晓勇，你业务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罗宋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

这句话听在何晓勇的耳朵里，却是一惊。他不知道罗宋对自己的事了解多少，眼珠转了转，决定继续装糊涂，静观其变。“罗总，我是你的老部下，你还不了解我那点本事。就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种点庄稼。饿不死就行了。”

罗宋皱了皱眉头，有点不高兴，心中暗想：这小子口风够严。于是接着道：“何总，中华建筑集团那个单子也是你一亩三分地上的？”罗宋换了个称呼，眼睛却没有看何晓勇，而是右手拿起咖啡杯，放到咖啡壶下，轻轻的转动开关。

‘中华建筑’这几个字像一盆凉水兜头浇在了何晓勇的身上，他身子向后靠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抱在了胸前，他要仔细判断一下，怎么应对罗宋这个问题。沉吟了几秒钟后，何晓勇决定继续抵抗。

“那个项目我运气不错，搞定了他们财务邹总。一下就把弘智的四十套财务软件全部换下来了。”何晓勇尽量淡化这个单子的内容，他实在摸不清罗宋的底牌。

罗宋微微的点了点头，把咖啡杯递到嘴边闻了闻，没喝又放下了。表情竟然像是‘赞赏’，何晓勇有点搞不清罗宋满意的是咖啡还是自己。只得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不想多说话，以免言多有失。

“何总，太谦虚了吧，你干掉的不只是弘智，还有刘东北吧。”罗宋又不紧不慢的逼了一步。刘东北是刘卫东的手下，也是路峥嵘的师傅。负责跟踪中华建筑这个单子。

何晓勇仔细品味着罗宋嘴里‘干掉’这两个字的含义，还是不能判断出罗宋到底知道多少。于是又硬着头皮道：“呵呵，罗总，可能刘东北大意了，也可能是照顾兄弟。我算是捡了个单子。这个单子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违反渠道政策了？我哪个地方做的不对，领导尽管批评。”何晓勇准备以攻为守。

罗宋低着头，拇指轻轻的在咖啡杯上转动着，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变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晓勇，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何晓勇赶忙向前探了探身子，做专注状。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很笨的人？”罗宋问道。

这话有点重了，何晓勇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知道罗宋生气了，他也知道，罗宋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说睚眦必报也不为过。

“罗总，开什么玩笑啊？瑞和北京分公司谁不知道你是聪明人。”何晓勇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夸张，以便强调自己说的是实话。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这是公司公认的事实。

罗宋点了点头，仍然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问你，刘东北既然这么照顾你，你给了他什么回报？他不会白卖给你这个单子吧？”

‘卖单子’一直是软件销售管理中一个头疼的问题，软件行业和电影行业类似，电影一旦拍出来，其复制的成本几乎是零。厂家虽然有标准定价，但是价格的浮动空间非常大。而软件厂家为了鼓励代理商多销售，通常给的进货折扣比较低。瑞和的代理商拿货价在标准报价的3折左右。而一般销售价格在7-9折左右。当然代理商要负责售后服务。所以代理商的毛利一般在100%到200%之间。

但是瑞和分公司销售人员的销售提成通常在5%左右，如果销售人员直接把运作的差不多的单子转给代理商做，代理商即使给销售人员20%甚至30%的提成也有的可赚。这个漏洞就造成了很多软件销售人员将运作成熟的大单子直接卖给代理，从中渔利。而只把一些小鱼小虾留给公司。

听罗宋这么一诈，何晓勇的防线彻底垮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承认不行了。不过转念一想，不行！刘东北一定要保护，否则以后这条路就堵死了。而且直接承认也太不仗义。

何晓勇左手挠了挠头，脸上显出一副尴尬的表情：“罗总，你误会了。这个单子确实和东北没关系，我报的价格低了一点，再加上邹总和我有老乡关系。所以最终单子给我做了。”

何晓勇这么一说，反而把罗宋给僵住了。这种事只要打死都不承认，任大罗金仙也没辙。迟疑了一会，罗宋决定继续进攻，他了解何晓勇，人虽然贪财，但是还算仗义。这也是找他的原因。

罗宋端起咖啡杯，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把杯子凑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眼睛直视着何晓勇道：“直说吧，刘东北是我让他来找你的！中华建筑的单子也是我让他给你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可以把东北叫来。需不需要三方对证？”

何晓勇的脑袋‘嗡’的一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当了，彻底掉进了罗宋的陷阱。自己太嫩了，来算来算去，还是着了罗宋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