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爱说点大话
“数量又多了。”
武辰环顾一圈，看着无数闪烁的绿色荧光，心中一沉。
自跟柳林山父女结伴同行的当晚，他就注意到夜幕中有绿色深邃的眼眸，在夜色的掩护中，窥视着逃难百姓。
不出意外，就是柳林山所说的妖尸。
而且还都是有武道境界在身的妖尸。
从第一日三只，到第二日五只，到现在林林总总……
武辰粗略的数了一下跳动的眸子。
二十多只！
可谓是数量急剧增加。
但好在此处逃难的难民，都是有武学底子护身。
这才让妖尸有所忌惮，迟迟没有踏破夜幕，只是远远窥视，偶尔出现也只是将落后队伍之人分食。
“武公子不用忧虑，只要我们紧跟着队伍，这些妖物就不敢贸然袭击人群。”
柳林山自然知道黑夜之中妖尸的存在，而且跟了逃荒的人走了一路，吃了一路，看武辰神色担忧，便出言宽慰道。
武辰却是摇头：“柳师傅，我忧虑的不是妖尸。”
“不是妖尸……”
柳林山以为他是嫌自己父女二人累赘，就要说些赔罪之类的话。
却见目光依旧看着远处，与妖尸对视的武辰，语气淡漠的开口：
“早些时候妖尸数量不多，我是打算去会会这些妖尸的。”
“不过现在的话，我倒是没这个把握了。”
他摆了摆手，不再说什么，只是带着父女二人继续行进。
武辰说的是实话。
自从在柳林山处得知，此处妖尸是习武恶人异变的，他心思就活泛开来。
武辰估摸这些妖尸身上，必然有这些习武之人生前所学的武学功法册子。
又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练武看一遍即可，肯定是将武学册子装在身上，温故知新，常常翻阅。
那么杀怪爆武学，就显得很合理了。
可武辰不敢赌，若是一开始去宰了那几只妖尸，没能爆出武学。
留下无依无靠父女两人又被歹人所害，所携之物被抢夺一空，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武学，哪里可以搞到武学啊！”武辰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孤身……杀妖？”
武辰说的轻松，他身后柳林山父女二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们可是见过这妖尸的厉害，尤其是柳林山。
在妖尸手上吃过亏的他，可是对妖尸手段记忆犹新。
若不是他猎户出身，于山间和野兽斗了大半辈子，体魄强悍远超同境界武者。
恐怕在之前妖尸来袭时，就命丧妖尸之口，而非只是受伤那么简单。
换成寻常花架子的武者，只会更惨，落得被妖尸撕成碎片的下场都不稀奇。
“少年人嘛，可不就这样，口若悬河，爱说点大话。”
看着武辰的背影，柳林山不住的摇头，显然是对对于武辰刚才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也不怪他会如此想。
这几天休息的时间，他时常能看见武辰会趁此耍弄一番钢刀。
挥砍之间，力道十足，但动作生涩，完全没有招式可言，显然不懂任何刀法路数。
这样的本事，杀人可以。
杀妖，难！
时间一晃，又是两日过去。
夜幕中，几人远远看到一处荒废村落的轮廓，便加快了行进速度。
村落内有四五十间简陋屋舍，黄土混合干草夯实的墙体，屋顶铺以遮风避雨的麦秆。
建造算不得牢固，只能勉强遮风挡雨。
常年风雨侵蚀下，不少墙体外墙皮开始斑驳脱落，有些更是不堪，已经有摇摇欲坠之感。
大旱显然波及了此处，村落原住民早已逃难而去。
现在此处落脚休息的，都是像他们这般，结伴向南逃荒的百姓。
“咱们今夜就不赶路了，休息一晚上。”
武辰在一处院落门前停步，跟在他身后的柳林山父女两人，自然是点头答应，没有异议。
只是看着从内部紧锁的院门，显然里面已经有人提前来此占住，这让柳林山一时间有些沉吟了。
他是懂江湖规矩的。
像是这种无主之地，谁先落脚占住，谁便是主人。
后来者，不请自来，就有破坏规矩之嫌。
就在柳林山疑惑武辰准备怎么向屋内人说明来意，才能让对方开门。
就见武辰屈腿一蹬，手掌借力，手脚并用翻过院墙。
咔哒！
清脆的门栓声响起，院门打开。
等父女二人进入院子时，武辰已经大步走向里屋。
几息后，他走了出来，对屋外二人简短道：
“把里面的尸体埋到后院去。”
淡漠的声音，让父女两人心中一凛，只觉得有寒意爬上脊背。
见二人面露难色，看来是误会了自己意思，武辰只好解释道：
“里面的人饿死有一会了，再说了，我像是滥杀无辜的人吗？”
“不像不像。”父女俩连连摇头。
柳林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蠢。
其他院落或多或少都有些声响，这处院落寂静无声，显然住在此处的人已经遭到了不测。
不知道是不是连日赶路的疲乏所致，自己作为一个老猎户，竟然连这点细节都没有注意到。
当真是糊涂！
柳林山在自己看家本事上丢了个人，闹了个脸红，向女儿留下一句：
“薇薇，你留下照顾武公子，爹去埋尸体。”
说完便匆匆跑进了里屋。
里屋床上瘦骨嶙峋的两人应当是夫妻，两人相拥而眠，在睡梦中安详死去。
“这世道，或许算是个不错的死法。”
柳林山嘟囔了一句，扛着尸体迅速去了后院，吭哧吭哧开始挖坑下葬。
前院，柳薇用一路捡来的干柴，点起了一堆篝火。
火光带来的温暖，驱散着夜里从地底升起的凉意。
武辰静坐了一会，身上有了暖意，打算起身练刀。
“要是无意中打出个什么招式，不知道能不能触发深红加点？”
这几天只要一有闲暇时间，他就会练刀，虽然面板不曾跳动一次，但他也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
可还没等他起身，就见下葬完尸体的柳林山提了个木桶，兴冲冲跑进前院。
“武公子，后院井里有些水，我尝过了没问题，就是混浊了些。”
“还有意外收获！”
听到声音的武辰眸子一亮，看向柳林山递来的木桶。
可等看清桶内的光景后，他整个人都失望了。
这半桶水哪里是混浊了一些……
桶里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泥浆更合适些。
将武辰表情尽收眼底，柳林山轻手轻脚把木桶搁置在里屋阴凉处，道：
“武公子别急，只要稍稍搁置片刻，等泥浆沉淀，看相就会好上许多，也能正常饮用。”
武辰点头，并没有在水源问题上停留太久。
他在粮袋抓了一把麦粒黄豆，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柳师傅，我去外面转转，很快回来。”
“无妨无妨，武公子想转多久都成。我现在伤势恢复的不错，寻常人在我这里讨不到便宜。”
柳林山有些庆幸逃难前没有心疼银钱，买的补血丸都是最好的。
不然这条命真的就得撂在半道上了。
“……”
村口，武辰懒散的靠在一堵土墙上，钢刀随意的夹在胳肢窝里，整个人站没站相。
手指间还不时从怀中捻出一枚麦粒或是黄豆，扔进嘴里，嚼的‘嘎吱’作响，吃的很是惬意。
随着他吞咽呼吸，口鼻间吐出一股股白色雾气。
白昼耀阳打杀万物，夜里冷风习习，散发着刺骨寒意。
“鬼日子，真是他娘的造孽。”
“当真是不给人一点活路。”
冷风拂过，武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裹紧身上层层叠叠的衣物，目光却是牢牢锁在村落外的夜幕中。
在那里，是除大旱，酷热严寒，没有粮食水源外，更加让人胆寒的灾难。
远远观望起来，如诱人的闪烁萤火，在暗处明灭不断。
实则是吃人不眨眼，索命的倒计时。
“现在这妖尸聚集的数量，有五十只了吧……”
看着黑夜中，幽幽闪烁如萤火烛光般的眼眸，武辰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不安，强行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