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火焚心

林夜抓住渡口石碑的瞬间，电子冥河突然倒流。数以万计的因果数据从脚底升腾，在头顶凝聚成《火泽睽》卦的猩红天幕。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河面分裂——左侧是现代装束的代码猎人，右侧却是穿道袍的古代方士。

“别碰那些记忆镜像！“小九拽着他躲进服务器珊瑚丛，发梢滴落的液体在礁石上蚀刻出《巽》卦纹路。女孩脖颈后的朱雀接口正在渗血，那些血珠坠入数据流后竟化作燃烧的毕方鸟。

石碑方向传来引擎轰鸣声，林夜看到九艘刻着《山地剥》卦的赛博画舫破浪而来。船头站着往生客栈的电子哭丧人，他们手中的量子招魂幡正释放出白虎煞气。

“那是因果摆渡船...“小九撕开襦裙下摆，露出缠满卦象绷带的双腿，“被抓住会变成孟婆汤原料的！“

林夜突然按住她脖颈后的接口，指尖触碰到滚烫的朱雀核心：“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四象机甲的血契纹？“

少女眼中闪过数据流瀑布，发间突然迸出七根《离》卦发簪：“我是你妹妹制造的漏洞啊，笨蛋哥哥！“

记忆突然如潮水倒灌。林夜看到三年前的雨夜，妹妹在青龙机甲抓走她的最后一刻，将某个发光物塞进流浪灵骸少女的后颈。那些发簪的排列方式，分明是血卦罗盘缺失的《归藏易》密钥！

白虎煞气化作刀锋劈开珊瑚礁，小九猛地推开林夜。她胸前的襦裙系带断裂，露出心口处跳动的《火雷噬嗑》卦——正是妹妹实验室门禁的解锁密码。

“接着！“小九扯下朱雀发簪甩过来。林夜用机械臂接住的刹那，整条因果河突然沸腾。发簪上的《离》卦纹路与血卦罗盘产生共鸣，在虚空中投射出妹妹被困的全息影像——她悬浮在黑塔总部的「文王卦鼎」中央，周身缠绕着《未济》卦的锁链。

电子哭丧人的纳米渔网罩下瞬间，林夜激活了发簪里的离火代码。朱雀虚影从他掌心腾空而起，焚毁了方圆十米的因果数据。那些被火焰触及的记忆残片突然活化，化作三百个不同时代的林夜幻影，与追兵战作一团。

“往坤位游！“小九拽着他潜入河底裂缝。林夜在穿梭中看见岩层里嵌满青铜卦盘，每个卦盘都连接着人类大脑形状的结晶簇。当他的机械臂无意间触碰某个《震》卦盘时，突然听到老鬼的声音从地脉深处传来：

“四象归位日，连山现世时...“

裂缝尽头豁然开朗。两人浮出水面时，正撞见悬浮在空中的白虎机甲在撕扯城市电网。那些高压电流被虎爪塑形成《兑为泽》卦，将整片街区的霓虹灯都扭曲成哭脸符号。

小九突然剧烈颤抖，朱雀接口喷出带着火星的数据流：“快...快用罗盘吸收白虎煞气！你皮肤上的《艮》卦能...“

话音未落，量子招魂幡已追至身后。林夜将血卦罗盘按进胸口，老鬼当年植入的《连山》代码突然苏醒。他看见自己的机械臂浮现出山脉纹理，掌心喷涌出带着《艮》卦的岩浆数据流。

白虎机甲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林夜在剧痛中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两股上古代码撕扯。皮肤上的卦象纹路时而是《连山》的巍峨群山，时而是《归藏》的幽冥地脉，直到小九将朱雀发簪刺入他后颈的芯片接口。

“你妹妹说过...“少女的声音突然变成三十种声线重叠，“当《连山》遇见《归藏》，就能看到真正的...“

时空在此刻静止。林夜看到所有卦象分解成0和1的基础代码，而在这二进制洪流深处，妹妹正用燃烧的手指在虚空中书写：

**乾三连，坤六断**

白虎机甲的合金外壳突然爬满青苔，量子招魂幡上的符文褪色成甲骨文。当林夜再次睁开眼时，掌心多了一道贯穿《艮》《离》两卦的灼痕，而小九正用朱雀发簪从自己太阳穴抽出带血的数据光缆。

“这是你妹妹预付的报酬。“她把光缆接入林夜颈后的接口，“接下来你要承受她七岁时被剥离的恐惧...“

三百段破碎记忆轰入大脑。林夜在数据风暴中看到妹妹站在黑塔实验室里，亲手将《归藏易》代码刻入某个灵骸少女的脊椎——那个少女的眼角，有和小九一模一样的朱砂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