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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又见密使
罗贝尔站在罗马水钟前,青铜指针的倒影正随着水流微微颤动。
接连两次击退强敌并成功解决复仇契约带来的胜利并未让他有丝毫松懈,打开系统,势力地图上密集的红点正从四面八方蚕食着法兰西的版图。
罗贝尔摩挲着腰间的三棱箭簇,金属棱角刺痛掌心的触感不断让他提醒着自己:真正的战争从来不在城墙之外。
“大人,王后的密使在吊桥外请求接见。”西蒙的声音惊飞了栖息在引水渠上的寒鸦,这位侍从的锁甲上还沾着昨夜巡逻时的露水,“他们带着二十车粮食和……”
环顾了下四周,西蒙压低声音凑近,“三具盖着王室纹章的棺材。”
罗贝尔的瞳孔微微收缩,在连着两次“使者”来访后,他已经对这个词充满了怀疑。
随着他的心念转动,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棺材的三维扫描图,橡木棺椁内衬厚厚的铅板并没能挡住系统的探测,棺材边缘缝隙渗出的暗红色粉末在数据流中格外刺眼,危险警告如血滴般不断闪烁。
【检测到砷化合物残留,危险程度:较高,已添加至学院研究清单】
“让弩手在箭塔待命,皮埃尔刚刚回来了吧,让他藏在会客厅的帷幕后面。”罗贝尔抓起斗篷大步走向城门,铁靴踏过新铺的石灰地面,昨夜工匠们浇筑的类似混凝土的材料尚未完全凝固,在晨光中蒸腾着淡淡白气。
当王后的使者踏入大厅时,十二名系统士兵手中的烛台同时点亮。
金线刺绣的鸢尾花纹章在火光中浮动,却照不亮使者斗篷下的阴鸷面容。
这个自称让·德·布卢瓦的男人有着鹰钩鼻与薄嘴唇,行礼时右手小指不自然地蜷曲,这是长期使用毒针吹管留下的职业病,就跟之前那位“阿马尼亚克伯爵使者”表现出来的一样。
“王后陛下听闻了您和您的圣克莱尔堡所作的壮举,特命我献上薄礼。”使者挥手示意随从揭开棺盖,腐烂的恶臭瞬间充斥大厅。
三具肿胀的尸体穿着阿马尼亚克家族纹章的制服,脖颈处深可见骨的刀痕被拙劣地缝合,“这是刺杀令尊的真凶,愿他们的灵魂在炼狱永受煎熬。”
罗贝尔的指尖划过棺木边缘,系统扫描显示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五日,而老蒙福特中毒已是月前之事。
更何况,两种毒物最终导致的症状可能相似,但是在系统的扫描下这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罗贝尔忽然伸手攥住使者腕骨,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对方藏在袖中的淬毒匕首。
“替我感谢王后美意,不过下次送来冤死鬼当罪证的时候,记得别用勒死的农奴来冒充骑士,毕竟他们的手掌上连剑茧都没有。”
使者僵硬的微笑凝固在脸上,藏在舌底的毒囊被身后突然跳出来的皮埃尔用剑柄强行撬出。
“还藏着这些东西,你们是害怕我迫于压力倒向那朵金百合?”
当啷落地的小盒滚到壁炉前,系统立即为罗贝尔解析出其中深紫色的颠茄提取物,这正是查理六世发病时御医记录在案的毒药配方。
“告诉伊萨博王后,“罗贝尔将毒囊踢进火堆,青紫色火焰腾起的瞬间,皮埃尔的剑锋已抵住使者咽喉,“如果她想让我放下仇恨,借我的手来抗衡阿马尼亚克派,就该拿出真正的筹码。比如……”
罗贝尔俯身贴近对方颤抖的耳畔,“免除我们的贡金和商税,同时授予我伯爵爵位,毕竟我的领土可不小,不然也不会惹得南边那头狮鹫觊觎。”
“你只是个男爵!”使者大叫着:“你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这样的要求王后不会同意!”
罗贝尔站在使者面前,语气咄咄逼人:“相对应的,比起阿马尼亚克派的势力,您的王后似乎也并不是合格的合作者!”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王后现在在卢浮宫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吧?”罗贝尔突然转变了态度,亲和但又决绝的说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应该并不在于她会不会同意我的要求,而是在于她能不能做到!”
就在使者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何应对时,城堡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瞭望塔的号角撕破凝滞的空气,一队罩着黑貂斗篷的骑兵冲破晨雾,蓝色的罩袍上绣着阿马尼亚克家族的金百合纹章。
为首的骑士高举镶满珐琅的卷轴,嗓音洪亮如教堂铜钟:“奉贝尔纳七世伯爵之命,向圣克莱尔的雄鹰献上友谊!”
听到士兵的通报,皮埃尔按住剑柄的手指关节发白,在系统灌输的记忆下,他永远记得正是这面旗帜下的“鞭尸者”部队,将他的故乡烧成了白地。
罗贝尔却抬手制止了属下的杀意,系统地图上代表阿马尼亚克派的蓝色光点与王后阵营的紫色光斑正在城堡外交错闪烁。
让他感到有些好笑的是,两股势力竟同时将赌注压在了他这个小小的边境男爵身上。
“看来今天是个丰收日。”罗贝尔轻笑一声,刻意将王后的使者留在会客厅,转身迎向新的客人。
贝尔纳伯爵的礼物可以说比王后送来的奢华十倍,除了基本的粮食和钱财外,城堡院内的马车里还装着威尼斯玻璃器皿盛着的东方香料,镶嵌拜占庭金币的圣经抄本,以及十二名戴着银项圈的斯拉夫奴隶。
但真正让他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压在所有赠礼最上端的羊皮地图。
这是诺曼底沿岸二十座堡垒的布防图,每处驻军人数都用暗码标注得清清楚楚。
“伯爵大人听闻了您与勃艮第公爵之间的恩怨,以及您那令人赞叹的出色指挥能力。经过与奥尔良公爵的慎重商议,愿以法兰西陆军将军之位相赠。”
使者展开烫金委任状,火漆印鉴上的纹章红的仿佛泛着血光,“同时,鉴于您现有的领土范围,经过郑重请示查理六世国王陛下,愿授予您特卢瓦伯爵之位。”
罗贝尔微笑着注视着使者,将那张羊皮地图抓在手中:“那么,条件呢?”
使者微微躬身,语气轻松的说道:“只要您能够同意加入我们,在收成季的时候出兵袭击勃艮第人的商道,这一切就都是您的了。”
罗贝尔的指尖抚过地图上勒阿弗尔港的标记,那里本该驻扎着王室海军的三桅战船,此刻却被标注为“闲置状态“。
前世记忆如电流般窜过神经,他忽然想起百年战争中英格兰登陆诺曼底的关键节点。
这些空缺的防御,分明是为跨海而来的敌人预留的通道!
“替我转告伯爵,”罗贝尔卷起地图郑重地放回礼箱,镶宝石的轴杆在木箱上磕出清脆声响。
“圣克莱尔堡的箭矢只会射向法兰西的敌人,至于谁才是真正的敌人,”罗贝尔故意瞥向会客厅方向,王后使者的影子正在门廊下不安地晃动,“恐怕现在已经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