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马栏
下午的钵兰街一点都没有晚上繁华的影子。大多数商铺经过每晚通宵到凌晨的疯狂，此时正蛰伏着休养生息。一两个想趁着白天做生意的私钟妹站在路旁，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不时打着哈欠。
宋天正来到昨日林利合死亡的那家马栏。此时马栏门口并没有像夜晚一样，站着两个维护秩序的保镖，马栏白天的客流远不像夜晚那样火爆，有些时候只有在黑夜的遮掩下，人的原始欲望才会完全显露。
马栏的门虚掩着，宋天正轻轻推开，慢步走了进去。
小姐们经过一晚上的操劳，都在房间内休息，肥龙作为老板，此时还颇为尽职地坐在柜台后，一只手撑着肥硕的脑袋，不断地打着瞌睡。
宋天正走近柜台，伸出食指在柜台上扣了两下。
肥龙被这微小的动静一下惊醒，抬起脑袋，眯着眼睛看向柜台前的宋天正，宋天正的身影与门外的太阳光重合，看得肥龙有些刺眼。
“现在不营业嘅。晚上来嘛。你见过哪个马栏下午做生意嘅？”
肥龙朝宋天正甩了甩手，语气有些不耐烦，显然把宋天正当成白天饥渴地来找乐子的顾客。
“下午的钵兰街真的冷清嘅。真不敢相信和晚上是一个地方。钵兰街也算是整个香港有名的消金窟，你们将马栏开在这里，竞争激不激烈？”
宋天正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屋子。狭窄的走廊上打着蓝色的氛围灯，走廊联通着的所有房门都紧紧闭着。
“你找我扯淡来的？”肥龙看着眼前的宋天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没啊。只是问问。凌晨这里这么热闹，到了今日下午却一点看不出发生了什么。有些感慨啦。”
宋天正大量完周围的环境，重新看向肥龙道。
肥龙听出了宋天正的弦外之音，朝着他说道：“不知兄弟是哪条道上的？”
“林家嘅。”宋天正淡然地对肥龙说道。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宋天正接着说道，言语中带着危胁。
“林家的人一个钟前才走，你又是林家谁请的？莫非是那位林家二少？”
肥龙并没有被宋天正的话吓到，笑呵呵地看向宋天正，眼睛里带着玩味的笑容。
“呵呵。说不定。”眼看自己狐假虎威的计划被识破，宋天正也没有羞恼，笑了两声，接着就不再说话，眼睛盯着肥龙，好像要把他脸上每一个褶子都看清楚。
肥龙被宋天正盯得起鸡皮疙瘩，快速说道：“既然不是林家的人，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差佬，是联英社的朋友？”
宋天正对肥龙的话不置可否，沉吟道：“旺角是14k的地盘，林家又是14k的水喉。怎么？林家没有怪罪14k吗？”
“我们号码帮按规矩做生意，犯了什么错？何况当时也不知道这位就是林家的人。而且他林家只是号码帮几个水喉之一。倒是你老联的刀疤，这下惹下大祸，还是赶快交出湾仔两条街，不然明日晚上中环你们老联讨不到好，最后还是要割下两条街来。”
肥龙有些费力地将腿抬起，放到桌上，双手抬起抱在脑袋后，轻松地说道。
“打不打，怎么打，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倒是对今日凌晨发生的事有些兴趣，不如你给我讲讲？”宋天正也给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看向肥龙。
“不就是你老联的刀疤因为姘头争风吃醋，在我这里将林家三少吓死。”肥龙冷哼一声，看向宋天正说道。
“旺角那么多家马栏，那位林家三少偏偏挑中你这一家？怎么？你这里的女人西上镶钻石？”
“又这么巧，那个林利合几年都不一定来一次马栏，偏偏撞上了刀疤每周末固定来马栏的日子。”
“还是这么巧，偏偏这个林利合又看上了刀疤常点的那个小姐？”
“拍电影啊？”
宋天正一句接着一句，朝肥龙反问道。
肥龙听到宋天正的问话，面色不变，只是一个劲看向宋天嘴角咧起一个笑容。
“不如让我见见那位西上镶钻石的小姐咯。到底有多漂亮，让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啊。”宋天正见肥龙不回答，继续说道。
“阿红昨日受了那么大的刺激，神经都有些不正常，早晨几个警察对她做过问话后，便返回元朗老家咗。可惜，她是我这里的头牌嘅。”
肥龙摇了摇头，面露可惜的神色，对着宋天正答道。
“返老家？”宋天正若有所思地说道。
“还是被你们处理掉？现在在香江底下喂鱼？”宋天正笑着看向肥龙。
“扑街！你讲乜？”
肥龙听到宋天正的话，面带恼怒，一只肥手将面前的木桌子拍得震天响，桌上的茶杯里的水都差点洒掉。
“不要着急。我讲笑话来的。”宋天正朝面色不善的肥龙笑道。
“我想请你帮我邀请一个人，我有事找他聊聊。今日晚上七点，尖沙咀维多利亚海边餐厅。”宋天正又朝肥龙说道。
“边个？我大佬？你也配吗？”肥龙不明所以，对宋天正嘲讽道。
宋天正对肥龙说出一个名字，肥龙不由得脸色一变。
“我来之前去旺角马里诺医院找了一圈，话林利合的尸首已经被接走，现在医院里并没有他的尸首。人都已经死咗，还不让他清净。真的不怕林家三少爷晚上变成厉鬼来找你索命啊。”
宋天正对着眼前面色有些苍白的肥龙调笑道。
“我不知你在说乜野。林家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在医院躺着，接走不是很正常？”
肥龙好似没听懂宋天正的话，镇定地对宋天正说道。
“你懂不懂没关系。我又不是说给你听，你把话带到，去不去那人决定。”
宋天正点上一支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似笑非笑地看着肥龙。
说完宋天正便离开凳子，拍了拍裤子，走向门外。
肥龙望着眼前快要走出门外的男人，愣了片刻，问道：“等等，你是边个？叫我报信，也得留一个名字吧。”
宋天正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听到肥龙的询问，转过身一字一句说道：“联英社观塘宋天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