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巴公司

尖沙咀维多利亚海边餐厅内，宋天正坐在这家餐厅观景位置最好的座位，感受着夏夜的晚风吹过脸庞的感觉。远处闪烁的灯塔忽明忽暗，海上的渔火随着海浪飘摇。

宋天正此时手中拿着一支吸管，百无聊赖地揉捏着，双眼很没有风度地在街边走过的女人身上打量着，有时忽而增大的海风吹到街道上走过的女人身上，显出了衣服下身材的形状。

此时香港属于英国殖民，又是此时世界的最大运输业中转站之一，有许多不同人种的女人出现在香港街头，白人丰腴，东南亚人娇小，港岛本土人则更富有风情。

不止宋天正，餐厅中许多男人的视线都被眼前动人的景象所吸引，倒是让不少人大饱眼福。

“正点！”旁边传出一句低声的叫好。

宋天正偏头望去，一个身形瘦小，嘴角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坐在宋天正斜前方的座位上，男人身上套着一件偏大的黑色干湿搂，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男人这副样子有些猥琐，如果说宋天正是出于无聊而打发时间欣赏着路过的各国佳人，那这位卖相不佳的仁兄，让人一看就觉得是有所图谋，甚至想象力丰富的人或许还会将他当作夜行尾随的痴汉。

男人看见宋天正正在打量自己，对着宋天正挑了挑眉，伸手比了个大拇指。宋天正也对男人笑笑，端起面前的饮料朝男人的方向举了举，以示回应。

宋天正在等人，让肥龙通报给那人的约会时间是晚上七点。他离开旺角肥龙的马栏后，处理了一些事情后便来到位于维多利亚港的海边餐厅，随后就一边欣赏着落日，一边等人，此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半小时。

斜对面的男人也在等人，不时看着手腕上的表，桌子下的脚不断抖动着，一副急切的样子。

“陈生，这里！”男人眼睛时不时盯着餐厅入口，此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站起身，朝着来人打招呼道。

“黄生，来这么早！”来人一身西装，气质不凡，此时也笑着朝男人打招呼。

来人刚一落座，名为姓黄的瘦小男人，便开门见山直冲冲问道：“不如谈谈那件事。”

对面男人也不说两句场面话故作姿态，点点头说道：

“我们合泰旅行社也知黄先生你很有诚意。但是价格上我的老板不是很满意，你知道的，现在香港的想要做旅行的小巴公司很多。”

瘦小男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犹豫着开口：“两家合作上我已经让利很多，一辆小巴一天才350元，可做生意哪有旅行社让小巴公司交保证金的？何况还要交那么多？”

“凭我们合泰旅行社在启德机场与码头都开设咨询服务台，凭合泰率先打通了与台湾合作的旅游航线。黄先生，你应该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你手下只有四辆小巴，这么小的规模，对于我们旅行社也无足轻重，今日我来，不如说是给你一个机会。”

男人顿了顿，喝了一口面前的水，再次开口道：

“你这种小规模的红牌小巴现在除了做旅行社的业务能够赚到钱，难道去同绿牌的专线竞争吗？那些社团帮派可不会容你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抢肉吃。还是说你准备把你这些小巴拿去运货，一天每辆车赚个几十块钱？何况我们并没有给予你特殊对待，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合泰对于其他小巴公司也是这个报价。”

“我知道，可是..”瘦小男子被面前男人噎得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公司愿意给你两天时间，你再想想。”男人下了通牒，起身想要离开。

“陈先生，保证金能不能再少...”瘦小男人嗫嚅着开口。

“黄先生该说的我已经对你说完了，答应不答应是你的事。就这样，我走先。”男人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没有再给瘦小男人说话的机会。

只留下瘦小男人坐在座位上紧皱眉头，连连叹气。

宋天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刚才面前上演的这一幕精彩的对话。

瘦小男人将面前的水一饮而尽，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准备离开餐厅。

男人离开餐厅时路过宋天正座位时，撞上了宋天正的目光，朝着宋天正礼貌地笑了笑。

“这位先生，不如坐下来聊一聊？”宋天正礼貌地回以微笑。

“你也是做旅行社的？”黄姓男人以为宋天正刚才听到了自己两人的谈话，现在对自己的生意很有兴趣。

“现在不是。但我对你的小巴业务很有兴趣。不妨聊一聊，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宋天正招呼服务生再端上一杯水，放在男人的面前。

男人听到宋天正不是旅游业的从业者，显得有些失望。但还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瘦小男人名叫黄光甫，前半生做汽车维修工，攒了点小钱，但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手头一旦有了钱，就整日做着钱生钱的梦，于是黄光甫便琢磨着怎么使用手中的钱进行投资，挣一笔大的。

恰巧黄光甫做汽修工，整日与大车小车打交道，有几次遇到几个小巴司机来修车，黄光甫便与几人聊了几句，得知现在香港的旅游小巴很红火，依托于各大旅行社，整日负责接送旅客往返香港各个景点，钱挣得多，还不用担心社团的骚扰，此时的香港各大小巴路线已经被社团占据，一般人想要跑一条固定的路线必须向社团定时交保护费，托庇于社团才能够存活。

黄光甫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一合计自己也能搞，随即托汽修行业的朋友搞了四辆快要报废，不知道几手的小巴，依靠自己从业多年的汽修能力，硬是给几辆小巴来了个大换血。

之后还花了两万港币向香港运输署买了一张红牌牌照，用于自由运输。可改造几辆小巴与购买运营牌照已经花光了黄光甫的所有积蓄，但黄光甫也不以为意，车和牌照已经弄好，接下来只要接到了生意，那钱就会一点点回到自己的钱包，谁成想与旅行社商谈时，竟然要收取5万保证金。

黄光甫也想过找其他旅行社，但小规模的旅行社根本不愿与只有四辆小巴的黄光甫合作，只有大旅行社生意红火，愿意协商，收了黄光甫的小巴，当作备用资源。

宋天正饶有兴致地听着黄光甫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嘴角带着微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