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该不该
夜风吹来,云伯天衣袂微微飘拂,双眼精华闪闪,射向少年。
少年坐在地上,双手捂胸,脸色透青,银牙紧咬嘴唇,青衣上斑斑染血,有如繁花点缀。看到伯天目光,登时心中生寒,可脸上似笑非笑,样子甚是傲慢。
两人这么一站一坐,遥遥相持起来。
这时听见脚步阵阵,月光之下,陈圆圆莲步轻移,走了过来,说道:“道长,她是个好人,你就饶过她吧。”
少年傲然说道:“技不如人,也不用跟他求情,你为什么不跑?”
陈圆圆早听她嗓音娇嫩,乃是女子声音,走近看清她的长相,见其正当妙龄,唇红齿白,眉眼灵动,正是江南水乡的人物,说道:“姊姊伤的很重吗?”
少年生性骄傲倔强,虽痛的疼彻心肺,却毫不示弱,说道:“小妹还挺的住!”看向云伯天道:“你用的什么武功?”
云伯天心想:“她虽不及陈圆圆美貌,但也是少有的美女,且另有一种英气,别有味道,八成就是温青青了!”
月色之下,这两女同处一地,真如一副雅致图画,只是云伯天心情不那么应景,说道:“随意一挥,算什么武功?”
少女哼了一声:“吹牛!”
陈圆圆见这少年服饰华贵,俊美异常,已经心生好感,又见她同为女流,一力救护自己,自想为她说情,说道:“姊姊,你误会这位……”
云伯天一挥手,陈圆圆闭了口,但双手紧紧捉住衣摆,双眼紧紧瞧着伯天。
她甚是担心,因为她觉得云伯天易容抓了自己,明显不希望旁人知道此事,那么或许会杀人灭口。
云伯天目光幽似深潭,眉头一扬道:“你是棋仙派的吧?”
少年冲口而出:“是又怎样?”
原来她刚才使得剑招几乎都是虚招,好比雷震之前的闪电,将敌人弄得头晕眼花之后,跟着而上的便是雷轰霹雳的猛攻,这正是棋仙派的“雷震剑法”。
云伯天既然认出了剑法名称,知道她是棋仙派的也顺理成章。
这少女之前使用虚招,伯天一时还不能想到其武学家术,但她突然猛刺,快如电,猛如雷霆,便清楚知晓这是“雷震剑法”。
云伯天略略点头,徐徐道:“你叫温青青,金蛇郎君夏雪宜是你爹!”
“你怎么知道!”温青青流露讶色,盯着云伯天一字字地道:“你莫非认得我爹?”
话才出口,又追悔莫及。心想救人不成,反搭上了自己,温家丢人也就罢了,这一下倒好,就连爹爹的名头搭了进去。
她女子身份一暴露,云伯天也就对号入座了,除了碧血剑主角袁承志的官配夫人温青青,再无分号,可是现在如何处置?
他一时有些犹豫。
温青青眼见云伯天不答,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爹的?”
原来她的出生对于棋仙派温家来说,乃是耻辱,因为人人都说她娘是被“金蛇郎君”奸淫之后的产物,她与娘亲处处遭受白眼。
而温家乃是大盗之家,她为了让娘亲过的好点,从十七岁时,就出来偷盗钱财。
这一次,她在苏州偷了些钱,恰好看到云伯天一副道装打扮,左右顾看,心生鄙夷,就偷了他腰间银袋,希望他能丢个大丑。见到云伯天又去了青楼,更加开心,便守在附近屋顶窥视。
原因很简单,就是希望看到他找姑娘没钱付,被妓院打出来的衰样,却没想到,这“淫道”跟他一样,也是走黑的,而且武功还那么高,直接抢了陈圆圆就跑了。
她见伯天武功高,本不欲理会,只是她想到娘亲遭受被人奸淫的污名,所承受的痛苦,一时动了侠义心肠,想要救助陈圆圆脱难。
她虽在屋顶看到伯天离去的方向,可轻功不及,好在她熟悉这附近地形,跟了过来,远远听见云伯天的大笑之声,这才找寻而至。
温青青虽然鲁莽,也自觉武功不及,便想偷偷打扰云伯天,不让他有机会行男女之事,才发出怪笑。
谁知说了一句话,还是被云伯天捕捉到了方位,面对袭击,先是射出暗器,失败之后,又拔剑出击,奈何还是不敌。
可温青青是个性格倔强之人,也不讨饶,然而听到爹爹信息,内心期盼更胜目前困境,再次说道:“道长,你知道我爹爹在哪里吗?小女子感激不尽!”
她为了得知爹爹下落,还能叫一句道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云伯天悠悠道:“你很想去见他吗?”
温青青瞪着他,心里起了一股怒意:“你不想见你爹,让你爹妈团聚吗?”
云伯天咳嗽几声,说道:“你要见他倒也不难!”
温青青见他眼神十分奇怪,看似冷漠阴沉,可是眼底深处又似藏了一股火焰,说道:“他在哪里?
云伯天淡淡道:“人死了都要去阴曹地府销账,我送你下去,想必你们父女便能相见了。”
“你胡说!”温青青锐声叫道:“我爹爹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怎么会死?”
“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云伯天淡淡道:“你不觉得掏我腰包买牛皮,不太合适吗?”
温青青知道他说自己自吹自擂,心下怒极,正要说出有种你去试试我五位爷爷的厉害,好以此来显示父亲厉害!
可这事对她娘来说,又是耻辱,只好忍住不言。
云伯天慢声说道:“你小小年纪,身为女流之辈,难得做出侠义之举,我本不该与你为难。可你爹人虽然死了,有些仇恨总要有个了断,你是他的女儿,我只有找你,别怪我!”
温青青想要说话,可又嗓子艰涩,什么都说不出口,眼里又酸又热,几乎淌下泪来。
他娘在温家过的一点都不好,可待了十八年不愿意离开,就是想等爹爹来接她。
生怕离开温家,爹爹找寻不到,谁曾想爹爹竟然死了。
她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贼道没有说假话。
因为她也这样想过,否则按照娘说她与爹情深爱重,何至于十八年不来找她们母女二人。
陈圆圆看了温青青一眼,又看向伯天,怯生生地道:“道长,你和这位姊姊的爹有仇吗?”
云伯天缓缓道:“这仇太大了!”
声音甚是低哑。
陈圆圆道:“能说说吗?”
云伯天抬头看了看天,幽幽道:“我爹死在她爹手上,母亲因这噩耗也魂归九幽,咳咳,就是我这时常咳嗽的病,也全是拜其所赐,温青青,你说,这仇我该不该报?”
突然,温青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