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防(新书期,求票求追读!拜谢!)
冀州,毋极。
一位身着素色襜褕的年轻妇人捧着一杯热饮,莲步款款,轻轻放在案几之上。
面容与甄氏家主有七分相似的美妇人双目游移,双手下拢,绞着直裾上的束带,有些瑟缩不安。
“阿姊...”
“住嘴!”
美妇人甫一开口,当即被端坐案后的甄夫人出言喝止,一双美眸扫了上来,满是瞋怒。
“张氏,你该称我为家主。”
被称为张氏的美妇人一接触到甄夫人的眼神,纤细的脖颈倏得一缩,将雪白细腻深深隐藏,下颔垂得更低。
甄夫人脸色阴沉,一脸不争气道:
“守寡不过一年,就忘了怎么拿捏男子了?那高渊不过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郎,你都奈何不得?”
“家主有所不知,那高小郎进房之后,便将我和环儿锁在屋外,根本入不得去...”
甄夫人的娘家亲妹,张氏心中惶急,赶忙出言解释,不料话未说完,再次被自己的嫡亲长姐打断。
“住口!”
甄夫人站起身来,猛地一挥衣袖,“若非你与环儿不争气,我甄氏岂会平白蒙受如此损失?”
甄夫人欺身向前,张氏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压的她呼吸艰难。
“区区百斤黄金,不过百万钱罢了,便是千斤万斤,我甄氏也能给得起。为何偏要舍易求难,反要索取这多粮草?。”
“三百万石粮草!可供十万大军一年支用!他高渊要拿这么多粮草做什么?造反吗!”
“妾...妾实不知。”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
甄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她自然没想着从自己这个只长身材不长脑子的亲妹嘴里得到答案。
看着张氏一脸怯懦的模样,甄夫人的眼神愈发嫌弃。呵斥过后,一只白嫩玉足荡开裙角,踩着光滑漆制的木板,下到大厅中间。
因她向来惧寒,天气只是稍微冷了几分,大厅下边的火龙地炕,已经烧起了柘木炭,整个房间里温暖如夏。
此时并无外人,甄夫人只着一身金色直襟亵衣,外罩纱裙,一对美腿骨肉匀称,膝上浑圆丰润,膝下细腻修长。
嫡亲长姊离开近前,张氏顿觉呼吸顺畅了不少,倒生出了两分勇气,朝着堂下之人问道:
“小妹有负阿姊期望,没能...那高小郎。阿姊知晓之后,为何不直接召集护院,将那一行人尽数杀了?对那高小郎的无理要求,反而答应下来?”
“杀?你可知那兄弟三人,各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便是十万黄巾贼众,都奈何他们不得。只凭千百护院,就能杀得了三人?”
“还是只当那高渊与我说完话后,彼等不会对我心生防备,立即离开?”
“你知不知道,但凡他们能活着逃出去一人,我整个甄氏都要万劫不复!”
甄夫人听闻此言,连头都不曾转过来看她一眼,只是面露鄙夷。
“当初家里将你嫁与那病秧子,我就跟大人说过,怪他将自家小妹许错了人。”
“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我甄家与你那病秧子的夫家不同。虽说祖上也曾累世两千石,但是时至今日,已是风光不再。世间之人,只把我甄家看做一般商贾。”
话到此处,甄夫人将腰下丰腴轻轻放到案几上,正是此前高渊坐的位置。美眸扫过那对比汉白玉都要细腻百倍的赤足,最终落在十枚朱红色的丹蔻。
“没了祖宗余荫,只剩下这些钱财,不是商贾又是什么?”
“商贾只讲利益,不讲情分,更不会如游侠一般,动辄刀枪相向。”
她将整个身子搬上了案几,青葱手指拂着心仪的蔻色,目光却投向了那张低矮的胡床。
“我甄氏便是商贾,也要做管子、吕不韦那般的商贾,如何肯做那低人一头的四民之末!”
她一脚踩在胡床上,眼神变得幽深,似是在对着座上之人询问一般,喃喃低语。
“在你眼里,就连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都算不得良媒。”
“那这天下之间,谁还能算得上是良媒呢?”
“难不成...是你?”
“你又从中...窥见了什么?”
......
“自然不是我!”
高渊有些精神萎靡,用力揉着额头两侧,一脸的不耐烦。
“不可能!”
简雍“啪”的一声,将毛笔拍在案几上,脸色通红。
“雍虽见识短浅,未曾窥得《六韬》、《孙子》、《吴子》,但是对这三册圣人兵书,亦是有所耳闻!”
“太公著《六韬》,以文、武、龙、虎、豹、犬为题。《孙子》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吴子》用兵之法,教戒为先。”
“莫说此上三册,便是《司马法》、《尉缭子》、《黄石公三略》,其中可有以坐对方式来写就得?”
“况且先生早在雍相问之时,便毫不犹豫的说了,此书名为《卫公问对》。雍请问先生,这个卫公是哪里的卫公?问对又是在和谁人问对?”
所谓《卫公问对》,自然是《李卫公问对》,与简雍所说的六部兵书合起来,正是北宋时期编纂的《武经七书》。
《李卫公问对》总计九十八条,可惜高渊当初没有认真研读,只记了个大概。连日以来不知道耗干了多少脑力,也才回忆起来三十来条,今日正好从糜家讨来一些竹简,由高渊口述,简雍负责抄录。
结果简雍只是抄录到一半,就已是心潮澎湃,面红耳赤。作为一个读过书,又亲自经历过战阵的人来说,他当然能看出这部兵书的价值。
于是好奇之下,先是阿谀奉承,岂料高渊直接说这本书根本跟自己没关系,是从恩师的书卷堆里偶然看到的,准备随口应付过去。
结果简雍倒来了精神,开始刨根问底,一副不问出点东西,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只是高渊一直支支吾吾,言语不清,倒令简雍产生了怀疑,以为这本兵书就是高渊自己写出来的。否则怎么会这般没有来路?
惹得高渊一阵心烦。
“宪和呀,不要问我。我亦不知那卫公到底是何人,与其坐对的又是何人。”
简雍一脸狐疑,盯着高渊仔细看了许久,方才压下心思,暂且作罢。
也不怪简雍心急,乃至于有些咄咄逼人。
只是这个年代知识壁垒太过坚固,哪怕放在豪门望族里,《六韬》《孙子》这种级别的兵书都属于家主个人收藏的,恐怕只有嫡亲长子,未来的家族继承人,才有机会偶尔翻看两眼。
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若遍天之下,只有自家先生有这本兵书的手稿,那便属于“以有算无”。以后两军对阵之时,只会出其不意,令敌人无法揣测。
毕竟孙子说过: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只要在谋略上占了先机,就相当于在全局上占了先机,甚至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败。
此间干系重大,由不得他不谨慎。
简雍长舒一口气,还是有些不放心,先是走到门外,四处张望一番,而后才关上房门,凑到近前,低声询问道:
“先生,这部兵书...”
“宪和放心,世间只有这一部手稿,其他处连一字也无!”
高渊早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直接做出了抢答。
简雍面有犹豫:
“先生避世隐居之地...”
“那卷看完后便烧了,正值天雨,缺少干柴。”
高渊露齿而笑。
“......”
简雍闻言脸上一顿抽搐,已是痛彻心扉。缓了好久,才收拾起几分心情。
“那先生恩师...”
“恩师避世已久,不会下山。”
“若是起了下山的心思...”
“说了家师不会下山,我还能诓骗宪和不成?”
“若是先生隐居之地为外人发现...”
“发现不了,家师隐居之处,距此地有六千余里,深山僻静之处。”
“先生....不可不防啊....”
“防?防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