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烬海烹天

归墟海眼的漩涡吞噬最后一线天光时，古青阳看见了沸腾的混沌祖火。那些自鸿蒙初开便燃烧的烈焰，此刻竟凝成九条衔尾巨蟒，蟒身缠绕着三十三具青铜巨棺——每具棺椁都刻着与他锁骨如出一辙的烬骨纹。

“原来本座的茶炉藏在此处。“古青阳屈指轻弹焚天巨剑，剑鸣声惊起万丈火浪。浪涛中浮现出太古时期的画面：第一世的他赤足踏火而行，掌心托着的正是那盏雪蝉冰晶茶具，而身后跟着眉心血痣黯淡的白衣女子。

火蟒突然睁开竖瞳，口中吐出人言：“擅动祖火者，永镇归墟！“蟒尾扫过的空间尽数凝固，三十三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棺中走出的竟是身披帝袍的“古青阳“！这些帝王装扮的身影或持玉玺、或握兵符，眉心皆嵌着雪蝉冰晶碎片。

古青阳突然放声大笑，震得火海翻涌：“好个偷天换日的把戏！“他撕开胸前尚未愈合的伤口，蘸着道血在虚空书写焚天诀。每个血字都化作燃烧的锁链，缠住最近的帝袍身影：“赝品也敢称帝？“

被锁住的“帝王“突然炸裂，迸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无数记忆晶片。那些晶片映出的画面令火蟒发出痛吼——在某个被遗忘的时空里，第一世的古青阳正将混沌祖火封入归墟，而冰棺女子跪在火海边剜出自己道骨，炼成三十三具替身傀儡！

“本座当年留你们看守茶炉...“古青阳踏着火浪走向蟒首，掌心浮现完整的雪蝉冰晶盏，“你们却把炉灰当神位供奉？“盏中突然腾起苍炎，火蟒的鳞片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内部跳动的混沌核心。

其中一具帝王傀儡突然抬手结印，归墟深处响起沉闷的鼓声。鼓点每响一次，火海便褪色三分，最终凝成漆黑如墨的弱水。弱水中升起无数白骨手掌，掌心肌肤竟在快速重生——那是被古青阳九世焚烧的敌魂，此刻借归墟之力重塑道体！

“吾等承烬帝法旨...“帝王傀儡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赫然是冰棺女子的音色，“请魔尊永镇归墟！“

弱水沸腾的刹那，古青阳突然将焚天巨剑插入心口。剑身吸饱道血后暴涨千丈，剑脊浮现九世轮回的厮杀画面。他握着剑柄搅动弱水，每一圈涟漪都化作血色道纹：“凭这些残羹冷炙，也配称烬帝？“

弱水中的白骨突然发出惨叫，新生的血肉在道纹中消融。古青阳剑锋所指之处，浮现出冰棺女子篡改记忆的铁证——那些敌魂复生的白骨上，全数刻着细小的桃木簪纹路！

“戏演够了。“他突然捏碎三根烬骨，骨粉洒入雪蝉冰晶盏。盏中苍炎暴涨，竟将整片弱水蒸成雾霭。雾中走出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黑袍人，只是那人眼中跳动着混沌祖火：“现在明白为何要你九世轮回了？“

古青阳瞳孔骤缩。黑袍人抬手轻点，归墟深处浮起座青铜茶炉，炉中燃烧的赫然是三十三天外的永恒道则。炉壁刻满太古神文，记载的竟是烹煮天道的秘法！

“当年你为救那女人，将混沌祖火封入归墟...“黑袍人抚摸着茶炉，炉盖开启的瞬间，火海中浮现白衣女子被桃木簪贯穿天灵的画面，“却不知这炉火早被调换，你每世焚烧的...“

“都是她的三魂七魄！“

焚天巨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古青阳从未见过的记忆：第一世瑶池宴后，白衣女子偷偷将混沌祖火引入自己神魂，只为替他承受焚天诀的反噬。而冰棺女子每次篡改记忆，实则在修复她破碎的魂魄！

古青阳右眼的混沌雷纹突然炸裂，雷光中走出一具通体琉璃的骷髅。骷髅掌心托着盏殷红如血的茶汤，汤面倒映着真实的历史——所谓九世轮回，竟是他为收集白衣女子散落的魂魄，主动跳进的因果牢笼！

“好...好得很...“古青阳突然徒手插进琉璃骷髅胸腔，扯出跳动的雷纹心脏，“连本座的心魔都敢算计！“

心脏爆裂的瞬间，归墟海眼掀起灭世风暴。黑袍人身影明灭不定，身后却浮现出冰棺女子的真容：“你当真以为，九世无敌是凭自己...“

话未说完，古青阳已捏碎雪蝉冰晶盏。盏片刺入黑袍人眉心，迸发的苍炎中传出冰棺女子的闷哼。弱水重新沸腾，这次凝成的却是通往归墟核心的阶梯，每级台阶都由敌魂的头骨垒成。

“这壶茶煮了九万年...“古青阳踏着魂阶走向茶炉，身后焚天巨剑自动分解成三百六十枚道纹，“该揭盖了。“

当他掀开炉盖的刹那，整个归墟突然寂静。炉中既没有混沌祖火，也没有天道法则，只有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悬浮在虚空。花瓣上跳动着熟悉的道纹——那是白衣女子眉心血痣的模样！

冰棺女子的尖叫刺破时空：“你不能...“

古青阳并指摘下桃花，轻轻别在自己心口的剑伤处。被焚天巨剑贯穿的伤口突然绽放出九色道火，火光照亮了归墟最黑暗的角落——那里沉睡着具冰棺，棺中白衣女子的睫毛正在颤动！

“原来本座第九世要烧的...“他转身望向溃散的黑袍人，手中桃花化作焚天茶刀，“是这自欺的牢笼！“

茶刀斩落的瞬间，三十三具青铜棺椁同时炸裂。棺中迸出的不是火焰，而是被囚禁九万年的月光。那些月光在归墟上空凝成雪蝉冰晶盏，盏中茶汤映出真实的瑶池——没有焚烧，没有轮回，只有白衣女子在桃树下煮茶的背影。

当古青阳伸手触及茶盏时，整个归墟开始崩塌。冰棺中的白衣女子突然睁眼，眉心血痣亮如晨星：“青阳，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