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谈
找到祁彩凤学姐跟吴铁牛学长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跟学长们商定好了战袍的尺寸，确定了方天画戟的大小，约定了明早六点半交货，伊川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次依旧是苏万年帮的忙。
从学长寝室楼走出来的时候，苏万年不由埋怨道，“伊川学弟，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急性子，跟孙猴子似的，要知道欲速则不达，看，这不白白的浪费了半天时间……”
“你说的对。”伊川有些汗颜，“我……我确实是有些心急了，以后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苏万年拍拍伊川的肩头，“祝愿你明天能成功契约心仪的成语，届时，也算是给我脸上增光了。”
“哎，谢谢学长。”
寒暄完毕，伊川快速的向着自己的寝室走去。
根据苏万年的介绍，外在的表现只是诱因，内在的精神体现才是打动成语的主要所在。他必须保证明天有一副良好的精神面貌。
新生们显然都很重视明天的契约。
伊川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整个新生楼已经熄灯了，偶然某个寝室里传来隐隐的呼噜声。伊川轻手轻脚的打开寝室的门，回到自己床上。
月光从窗户里洒落进来，将房间里照的一片皎洁，伊川深呼吸几口，闭上眼睛。
谁知，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脑海中也反反复复，一会儿想起来爸妈对自己的期望，一会儿想起来自己的理想。
年幼的体弱多病，少年的成绩不好，这些对一个男孩子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伊川也从来没有说过。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多么渴望活在父母骄傲的眼光中，多么渴望让老师同学为自己喝彩。
过去已经过去，未来还未到来。
他希望从明天，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一个快意恩仇的大侠，这也是他一直孜孜不倦，不怕苦不怕累的原因。
就在此时，睡在他旁边床上的贝聪忽然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一声，仿佛是一个传染源，睡在斜上铺的卜新闻也跟着叹了一声，接着毛豆豆跟伊川都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寝室里瞬间活跃起来。
贝聪一咕噜爬起身来，眼光在众人身上打量几眼，说道，“原来你们都没有睡啊。”
“睡了，睡不着。”
“从来没有这么努力的睡过觉。”
“我已经数了三千只羊了。”
……
众人七嘴八舌，打开了话匣子，伊川也坐起身来，看向寝室的几位同学，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将每一个人的影子拉的狭长。
隐隐约约，伊川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是的，不仅仅是自己，每一个男孩子都有一个英雄的梦，也许来到这儿只是偶然，但既然有机会契约一个强大的成语，谁又能无动于衷？
“我们来谈谈明天契约的事吧，”贝聪止住众人的喧哗，说道，“我希望能签约【能工巧匠】，成为一个优秀的雕刻师，你们呢？”
“我希望成为一个主持人，我喜欢【口若悬河】这个成语。”卜新闻盘着腿，若有所思。
“我爸爸希望我能继承我家的饭店，所以我要契约【玉盘珍馐】这个成语。”毛豆豆说完，又转身问伊川，“伊川，你呢？”
“我……”
一时间，伊川不仅恍若梦中，自己虽然有几个中意的成语，但是真的能契约吗？贝聪他们喜欢的成语跟他们都有较好的契合度，而自己呢，真的能打动【勇冠天下】、【斗转星移】这些成语？
如果成语并没有选择自己呢？
那又该怎么办？
不，不，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认输，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自己也一定要争取契约。俗话说，事在人为。只要自己努力了，那么就没有遗憾。
想到这里，伊川抬起头来，冲着自己的同学们说道，“我要契约【勇冠天下】或者【斗转星移】这两个成语，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勇者，让所有的人为我喝彩。”
“【勇冠天下】？”贝聪不由笑了一声，“伊川，你不是还是小孩子心思吧，以为打打杀杀会很酷？”
“不。”伊川摇摇头，“在这个社会中，英雄可能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但我仍旧要做一个英雄，像是文天祥，戚继光一样，危难之时能挺身而出，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用上契约成语，但只要需要，我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众人无言。
过了片刻，伊川继续开口，轻轻说道，“为了我们的理想，加油吧。”
这句话，他是替三位同伴说的，也是为自己说的。这时候，他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契约方向，这即是他少年的一个梦，也是自己成为男人的必由之路。
也许是被伊川的言语所惊，宿舍里沉默下来。
众人重新躺到床上，不一会儿，伊川就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快要进入梦乡，然而，就在这时，忽然窗外一声奇怪的声响传来。
“咔嚓！”
像是有人踩断了木枝。
伊川倏然而惊，他睁开眼睛，眼角瞄处，一个曼妙的身影从窗户前一闪而过，在经过窗前的时候，身影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伊川整个人都楞在原地。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伊川依旧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面貌。
完颜棋烟。
不错。
如果是别人，伊川还有可能认错，但曾经看过多遍的视频中的女孩，他怎么可能认错。
伊川一咕噜爬起身来。
他顾不得穿上鞋子，光着脚丫扑到窗前，一把拉开窗扇，探头向外看去。
夜风徐徐，摇晃着窗外一排密集的白杨树干，而在树梢上，一个曼妙的身影犹如翩翩起舞，她的手中拿了弓箭，背上又背了一个箭筒，从一棵树梢上腾起身形，轻轻一跃从一颗树梢跃向另一棵树梢。
转眼间就是十几米的距离。
身姿、动作无一不美，不是完颜棋烟是谁。
“咕嘟！”
伊川咽一口唾液。
眼看完颜棋烟就要消失在远处，他蓦然回身，踢踏了鞋子推门向外奔去，这时身旁的贝聪醒过来，喊了一声，“喂，你去哪里？”
“去厕所……”伊川头也不回，像一只发情的母猫奔到楼梯间，又飞速跃下。转眼间，他就来到了楼下。
只是，就这一耽搁的时间，外面空影寂寂，哪有完颜棋烟的影子，刚刚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梦境。
伊川的寝室在二楼。
站在这里，伊川抬头打量着寝室的窗户，窗户前有一排白桦林，树干错落有致，树梢正跟窗户齐高，也就是说，自己刚刚并没有看错，完颜棋烟正是踩着树梢飞速远去。
她为什么在半夜经过自己窗前？
她白天的时候又在哪里？
一连串的疑问从伊川脑海中浮现出来，但他跟完颜棋烟并不熟悉，就更加猜不到完颜棋烟出现的缘由。
在原地站了片刻，伊川正要回去，陡然有脚步的声音从远处路边传来。
鬼使神差的，伊川就钻到了路边的树丛里。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明天的新生契约都准备好了吧？”
“是的。”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答应一声，说道，“已经确认好了，只要新生进入契约楼，系统就会马上启动屏蔽功能。”
“行，一切都要小心点，特别是校长那边，不要让他发现端倪。”
“我知道了，夏董事。”
……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伊川身边慢慢走过去，伊川探头看了一眼，见两个人都穿了中华成语学院的校服，一个头发花白，身材有些佝偻，另一个大约三四十岁，背影瘦削。
他们显然是成语学院的工作人员。
但他们为什么深夜还在工作？还有他们说的启动屏蔽功能又是什么？竟然需要瞒着校长？
想了半天，伊川也想不明白。
这时候，月影渐渐西斜，完颜棋烟显然不会再出现了，伊川垂头丧气的走回到寝室楼，一步步的数着楼梯上去，心中只是懊悔。
若是自己快一点，就能看到完颜棋烟了。
想起完颜棋烟的绝世容颜，想起她强大的【一箭穿心】箭术，伊川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回到寝室，舍友们都已经睡了，伊川重新躺下来，脑海中却依旧恍恍惚惚，一会儿想着明天契约成语的事，一会儿又想起跟完颜棋烟的擦肩而过。
一直到了三四点钟，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似乎只是过了一分钟，接着就感觉有人推搡着自己的肩头，耳边一个声音大声喊着，“伊川，伊川，快起床了，契约仪式就要开始了……”
伊川猛然睁开眼睛，就发现窗外已经亮了起来，一线阳光从窗外直射而入。树影摇晃，雀跃枝头，一切都是清晨的模样。
他一个鱼跃从床上跳起来，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就不由暗叫一声糟糕。
时间已经指向了早晨七点，距离他跟【穿针引线】祁彩凤和【趁热打铁】吴铁牛约好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半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