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辞别
爷俩早上都在收拾东西，但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东西，房子搬不走，桌子椅子搬不走，就连宁家天师先祖的牌位也不能带走。
不能带走，也不能给别人看的东西。
一把火，全烧掉了。
两个人的行李，只有小小的两个包袱。
老头子拿出二十两银子，分了十两给宁夜。
“这是爷爷存了一辈子的钱，分一半给你吧，你也别说爷爷小气了。”
是啊，要走出死人山了，死人山外，是要用到银子的。
宁夜接过银子，放入怀里，十两银子在双林村来说，绝大部分人家都没有。
几个月来一次的货郎，会挑些盐巴、糖果、衣物等东西进村售卖，村里的人大多数是以物换物，能拿出铜钱的都很少，更别说拿出银子了。
也只有老头子这种能人，能攒下这么多银子。
老头子略微心痛地道：“这是爷爷的棺材本，你以后有钱了，是要还给爷爷的，爷爷老了，挣不来钱了。”
“行行行，以后我们不要装大方了好不好。”
宁夜感觉气氛终于又松了一些。
老头子讪讪一笑，“走吧，快开席了！”
宁夜将三本古籍贴身放好，确保万无一失。
双林村祠堂，百来口人聚于一堂吃席，十来张桌面，摆放着简单的几碗饭菜。
宁夜、老头子和村里的几个长者坐于主桌。
一开始，气氛很好。
村长赵光孝遵照老头子的吩咐，没有铺张，老头子很满意。
赵文赵武还在讲今天白天发生的新闻，说是死人山中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死了好多邪祟，有些邪祟跑到山脚下才彻底断气。
宁夜和老头子的心情都有点沉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老头子看了看天色，叹了一口气，端起手里的酒杯，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杯酒后，我们爷俩就要离开双林村了，这二十年来，多谢父老乡亲的照顾。
“山里的邪祟，已有高人约束，想必不再敢来村里作祟，大伙儿放心就是。
“此后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了。”
说罢，宁夜和老头子都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
百来口人，死一般的沉默，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小部分反应过来的人，有些愣愣地听着，有些却已经抽抽嗒嗒地哭开了。
“宁叔，这是怎么回事？二十年了，我们可从来没把你们当外人啊，大伙虽然有些怕你，但心里都尊敬着呢……”
老头子默默无言，拉着宁夜，转身就走。
“宁叔，遇到啥难事了，你就只管开口，我们拼了命也给你办到。”
“是啊，宁大爷，宁夜，你们就留下来吧。”
“留下来吧。”
老头子和宁夜都没有回头，忍着心里强烈的不舍，向着村外走去，行李就放在了村口的大槐树下。
村民们跟着爷俩，不断地挽留着。
终于送到了村口。
老头子回头，抱拳道：“大伙儿就送到这里吧，现在天晚了，再往前就不安全了，都回去吧。”
大家已明白这爷俩是去意已决，便不再说挽留的话，而是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问他们去哪里能看望他们爷俩。
但老头子和宁夜都没有作答。
赵光孝便帮忙招呼村民，好不容易才将村民赶回去。
他留下来，是知道老头子会有事情向他交代的。
果然，老头子对赵光孝道：
“我们走之前，已经拜托比我们厉害得多的高人护着双林村了，邪祟不必太担心。”
“嗯，宁叔有心了。”
“约束村民，让他们不要进入死人山，死人山现在不平稳。”
“好！”
“我养的小黑，会留在村里，他是有些灵智和灵力的，对村里还有些帮助，你照看一二。”
“那大黑猫唉，听人说，刨了人家新坟。”赵光孝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头子有些尴尬：“我给了它一些功法，想必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我那房子，如果谁家住不下，住我的房子便是。”
“宁叔，你是不想回来了？”
“世道难测，未来谁知道呢。”
“宁叔，宁夜，你们一路小心，这二十年得你们护佑，双林村过了二十年太平日子，我们双林村感念于心。”
“不说这个了，我也得双林村遮风挡雨二十年，谁也不欠谁的。”
老头子说罢，和宁夜转身就走了。
这时一声凄哀的喵呜声从背后传来。
宁夜回头一看，发现小黑带着……四只小母猫来了。
“？？？”
四个媳妇，你顾得过来吗？
不过宁夜也放下心来，在双林村，小黑的日子别提多恣意了。
老头子和宁夜看了看小黑，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身朝着死人山走去。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回头。
天色苍茫，村落孤零，此后，便是天涯路远了。
……
爷俩用了日行千里符，速度奇快，后半夜时，他们就绕着死人山走了两百里路了。
他们没有进入死人山，而是沿着货郎进村的那条小路绕过死人山。
他们的路线是，出了死人山，便是汪留县，过了汪留县，就能到思州州城，在思州州城的码头可以坐船，沿着凌江一路向东，就可以到明云州州城，总共预计要半个月时间。
爷俩走了两百里路，五六个时辰，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找了一条溪流后就坐下来，拿出乡亲们送的干粮，席地吃了起来。
要不是乡亲们送干粮，他们两个此刻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时间太赶，老头子都没来得及预备干粮呢。
吃着干粮，宁夜望了望四周，死人山在不远处，里面时不时就传来恐怖的嘶叫声，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走这条路的货郎，都是有些手段在身的，不然普通人，哪里敢走呢？
“爷爷，这夏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家哟？我还没有出过双林村呢。”
老头子看了宁夜一眼，眼神里有些愧疚，这小子，都没见过集镇，都没见过城市呢。
有些好奇心也是正常的。
老头子想着既然出来了，就要给宁夜讲讲这些东西，不然一个大小伙子啥都不知道，真被人当乡巴佬了。
“夏国啊，夏国是大望最强盛的国家，位于大望中心，土地肥沃，河流众多，所以夏国的人口也最多，听人说，有六七千万之多。”
“在夏国周围，还有乾国、东国、罗云国、北原国四个堪比夏国的强盛国家。五大天师的祖庭就在这五国境内。我们宁家天师之前本是夏国的护国天师，但宁家没落后，夏国的护国天师之职便被其他四家共同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