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散记:品趣味故事,学实用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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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与清和元饭庄

太原有一家老字号,店名清和元,将近300年历史了。这家店能传至今天,全仰仗了傅山。

清和元饭庄的前身,不过是一家普通的清真羊杂小店。小店距离傅山住处很近,傅山隔三差五地来喝羊杂汤。当时的傅山已名满天下,因坚守气节而备受百姓尊重。每当傅山来店中,店主都要陪着小酌两杯,听傅先生讲讲古今趣事。

这家店主姓朵,他虽是一个商贩,却过于忠厚,不善经营,开店多年,仅能勉强维持门面。傅山常来店中,早将一切看在眼里。一日喝完羊杂汤,傅山又同朵姓店主小酌起来。酒到酣处,傅山不禁又骂起满清政府来。

陡然话锋一转,傅山谈起了小店的经营,“我来你店中喝羊杂汤多年,深知你为人忠厚,可惜经营惨淡,至今仍是一家小店面。我打算帮你一把,让你的生意好起来。”店主听完大喜,不觉正襟危坐,听傅先生议论起来。

傅山饮完杯中黄酒,继续畅谈:“你家的羊杂汤味道醇厚,可是街面上卖羊杂汤的处处都是,若单经营羊汤,很难脱颖而出。为今之计,只有出奇制胜。”店家忙将酒续上,“不知先生所说的‘奇’是如何奇法?”

这一问,傅山谈起了多年前创制的一道药膳。

“几年之前,家母体弱多病,饮食不馨,常觉疲乏,四肢冷痛,一到立秋白露之后,尤其严重。察色按脉之后,我冥思良久,悟到此乃年事渐高,髓海不充,脾胃之气渐弱。脾胃虚弱,则饮食不进,饮食不进,则气血生化无源,气血无源,则不能濡养四肢,四肢失于温养,则风寒易于外袭,风寒痹阻经脉,则易出现肢体冷痛。用药虽能取效一时,终不是治本之法。若论填精益髓,还得靠饮食缓缓滋养。我遂创制一道药膳,此膳以羊肉、羊脊髓、黄芪、山药、高良姜、藕片、酒糟为原料同煮,汤成之后,勾入煨面少许,不加任何佐料,只以腌制的咸韭菜为引子。

药膳中的羊肉和羊脊髓温养填精以补髓海,黄芪和高良姜健脾调胃以进饮食,藕片和山药养阴润肺健脾,防止温燥太过,酒糟仍余酒性,通经活血,行走四肢。韭菜又名还魂草,性温热入肾经,用咸韭菜做引子,一则矫味祛腥气,二则引诸物入肾。

家母于当年白露时节起,每天晨起空腹服下一碗,服用三月之后,食量渐增,气力渐长。之后每年白露节起,都喝此汤,喝至立春停止。四年之后,旧恙悉除。”

“那先生的意思,是让小店也依法制作此药膳?”朵姓店主略显激动,立即追问道。

“正是此意”,傅山爽快地答道,“只是以此汤为早食,壮汉多不能填饱饥肠,依我之见,可以将我们平时吃的帽盒掰碎泡入汤中一起食用。若有耐酒性者,还可烫一小壶米酒,以助汤力。但此物性热,只宜在秋季白露之后,冬去立春之前服用。”

店家听完傅山高论,啧啧称奇,兴奋不已。赶快拿来笔墨,将药膳配方记录了下来。

“敢问傅先生,这道药膳叫什么名字?我也好写在招牌上”,店家接着问道。

傅山低头沉思片刻,“这道药膳还没有名字,它煮好之后,色白质稠,如脑髓之状,而帽盒又形圆中空,正类鞑子的头颅,不妨叫作‘头脑’吧!”店家听着名字怪怪的,又不好反驳。正在犹豫之际,傅山又说话了:“既然要重新开张,‘朵记羊汤杂碎’的名号也要改成大气的字号。我已想好,就叫‘清和元’,连起来恰好是‘清和元——头脑杂割’,正快我心”。

店家这才明白傅山的用意:元朝为蒙古族入侵汉地,当今清朝是满族入侵汉地,原来傅先生是把他的民族气节嵌在了字号里。店家连忙叫小二铺宣纸研徽墨,请傅山题写店名。

傅山正在兴头上,提笔一挥而就,“清和元”三个大字跃然纸上,下面又补了四个小号字——“头脑杂割”。傅山的字画是世间珍品,朵记小店有了他的真迹匾额和亲配的药膳处方,顿时生意兴隆。傅山对小店的帮助不止于此,他还常介绍合适的病人来吃清和元的“头脑”,以健脾开胃,益髓填精,调理善后。在傅山的帮助下,小店很快宾客盈门,来吃头脑的队伍一直排到了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