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比起死亡更在意的东西
“还是瞒不过师兄你啊。”许白轻咳一声，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剑刃虽然已经卷边，出招却没有任何杀气，而且……”赵霄看了一眼眼前许白手中的长剑。
“剑上的血迹几乎没有，你从一开始就在被动防守吧？”
听到赵霄的话，另外几人仔细观察了一眼许白，发现他确实和赵霄说的一样，长剑有些过于干净了。
唯一沾染上的血迹，就只有剑刃处，这肯定不是杀人之后的残留，更像是和其他人长剑相交留下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愿意杀人，他难道是傻子吗？其他人有些不理解。
虽然只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能够活到现在的人，几乎都已经将同门情谊抛却脑后。
现场只有两个例外，一个是赵霄，另外一个就是许白了，赵霄不动手其他几人都能够理解，甚至还很感激赵霄没有参与进来战斗。
毕竟如果赵霄一开始就插手，说不定活下来的人就要换一批了。
但许白也和赵霄一样，甚至哪怕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有动手，这就有些奇怪了。
霜月剑仙都说了只能够活下来九个人，并且还有那位头铁想要退出的家伙当现成例子，这家伙为什么还选择一直被动防御？
“你是想要死在我的手里。”赵霄突然间开口。
“为什么？”
他盯着许白，似乎要从许白的眼中看出些什么，许白这才轻声开口。
“师兄从上山检测出甲等灵根之后，就已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之人，连住所也和我们不在一起，自然体会不到同门之谊。”
云栖山开始收徒之时，赵霄是从无相剑宗其他山空降而来，一来就被单独安排进了亲传弟子的住所。
其他人只知道他拥有极品灵根天资无双，见过赵霄真容的都没有多少。
而不管是前身还是那个已经死掉的正版赵霄，都在住所埋头苦修，许白这句话说的确实很对。
现在的赵霄，唯一能够叫的出名字，也就只有许白一人了，其他人在他这里都属于陌生人。
“他是刘二，霜月师尊没回来之前，我们经常一起练剑，他会在练剑结束之后，和我交流心得。”许白指了指八人之中一个瘦小的男人开口。
“他是孙年，和我同住一间房，平日会为我带些餐食。”
“还有王念，学习无相剑诀的时候可笨了，我教了他很久他都没有学会……”
随着一个又一个名字从许白嘴里出现，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悲凉。
“我曾经以为，大家只要到了云栖山，总归是会有一番成就的，但却没想到修仙之路如此残酷……”
许白的话让另外八名弟子沉默了，他们紧紧握住手中长剑，涌现出了一丝荒谬的感觉。
刚刚厮杀带来的紧张感已经消失，脑海中浮现出同门的面孔，一时间后悔的情绪充斥内心。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云栖山弟子考校是这样，那么还会选择这里吗？
这个时候，他们有些理解许白了，同门之间本应该是可以互相信任，互相扶持的存在，但经历过这次事情之后，留下来的八人该如何互相信任？
但他们不敢质疑霜月剑仙，刚刚那仿佛撕裂天空的巨剑让他们生不起任何的反抗情绪。
“我应该不算是一个合格的修仙之人，无法对任何同门出手，所以……只能拜托师兄了。”许白的脸上哭笑并存，看起来诡异极了。
“你难道就不想活着吗？”赵霄问。
“我当然想了，我很害怕死掉，从刚刚受伤之后我就一直在地上装死，可是……”许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却坚定无比。
“比起死亡，我更讨厌背叛别人的感觉，除魔卫道才是挥剑的理由，而不是现在这样。”
艹……赵霄心中暗骂一句，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三观正的家伙，在他心里修仙界几乎都是为了长生逍遥不顾一切的，但是许白完全不一样。
即使死也不愿意对同门出手，同时还坚持着除魔卫道的理念，换做别的世界简直就是主角模板了啊。
“我相信师兄一定比我求道之心更加坚定，而且对于只见了两次的我，也不会抱有什么无法下手的心，所以……”许白看向赵霄。
新号别搞啊……赵霄是真的有些头大，他怎么说也是一个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正常人，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被同门打压之类的事。
许白不想对同门出手，他就想了吗？
霜月剑仙仍旧虎视眈眈，自己动手还有暴露的风险，时间到了也难逃一死。
好不容易喘口气，结果又出现了这种横竖都是死的逆天选择，赵霄真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体验这种随时都会寄的刺激人生吗？
说点什么啊！霜月剑仙！这里有一个这么三观正的徒弟，你不应该破例一下吗？赵霄余光看向了霜月剑仙。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高台上的霜月剑仙拍了拍手，仿佛看到了什么精彩的表演。
“本以为只是一场厮杀，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余兴节目，我的好徒儿，一个人和八个人之间，你该怎么选择呢？”
行了，你快闭嘴吧……赵霄和霜月剑仙对视，发现她眼神中完全没有任何怜悯，反而充斥着一种特殊的神色。
那种兴奋又轻蔑的眼神，配合着高高在上的俯视，仿佛下方的厮杀就像是斗蛐蛐一样，只是给她增添了一丝乐子。
这就是修仙之人，这就是他的师尊，只要修为高就可以不把人当人，肆意玩弄着人心。
赵霄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死死盯着台上的霜月剑仙，你最好别让爷活下来……
“好可怕的眼神啊，不过我的乖徒儿，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时间。”霜月剑仙指了指一旁崖壁之上的线香，已经快要到底了。
“赵师兄，出剑吧，让我不要那么痛苦的死去。”许白再次举起手中长剑。
“请师兄出剑！”八名弟子也齐声开口，被叫过名字的刘二和孙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和许白不一样，他们只想活下去……
“我明白了。”赵霄转过头，最后看了许白一眼，手掌按在腰间的制式长剑之上。
下一刻，长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