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者的疑惑
忽然，风停了，一切都消失。又忽而风更大了，帘帏发出飒飒的声音。在这一动一静的诡异变幻间，李书生的房间里，气氛愈发凝重。只见李书生的身躯之上，原本只是微微渗出腥臭汗液，转瞬之间，竟化作黑色的杂质，从毛孔中源源不断地排出，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仿佛千年腐尸的气息弥漫开来。伴随着一声清脆如裂帛的“啪”声，李书生只觉脑袋一沉，意识瞬间坠入无尽黑暗，仿若被卷入了混沌漩涡之中。
不知从何时起，李书生的窗外悄然伫立着一道黑影。雨一直下，那黑影却似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屋内，仿佛拥有穿透一切的锐利目光，能看穿那层窗户，直抵李书生的灵魂深处。良久，黑影口中发出轻轻的念叨，声音在风雨中几不可闻：“怎么会这样？”
突然，一声突兀的“咳，咳～”打破了夜的死寂。老者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剧烈的咳嗽声也惊醒了睡梦中的少年。
“谁？”被惊醒的少年大喝一声，瞬间从床上坐起，目光如电般射向窗外。然而，还没等窗外回复，反倒是一股浓烈的恶臭如汹涌潮水般钻进他的鼻孔。“呕，”“呕”，李书生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WC”一声国粹脱口而出，伴随着一阵干呕，懵逼的少年一度认为有人趁他熟睡，往他床上泼屎了。还是陈年老屎。真特么的臭啊，都臭晕了。臭烘烘的少年哪还顾得上外面是谁，匆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屋外冲去。一头扎进倾盆大雨中，他拼命地搓擦着身体，要将这令人作呕的臭味彻底洗净。
没一会儿，几间屋里先后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在雨幕中摇曳不定。
“我去，老三，你起夜掉茅坑去了吗？怎么这么臭”李大郎就住隔壁，打开门后，他连忙捂住鼻子，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快去打水烧水！”老李和李二郎也匆匆赶来，急忙吩咐下人。经过一番折腾，李书生洗了足足五遍，这才穿好衣服，使劲闻了闻身上，确定臭味终于消散。可他心里仍是气愤不已，究竟是谁如此恶毒，趁他睡着往他床上泼屎？到现在，他都觉得这事儿太过荒唐，难以置信。
“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忙活了好大一会儿，天都已大亮。一家人齐聚大厅，李老头率先开口发问，神色间满是凝重。
“还能怎么回事，晚上起夜不小心掉茅坑了呗。”李大郎率先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看过老三房间，除了老三，没有其他人进去过的痕迹。问了丫鬟下人，也都没听到什么异常声音。”李家二郎眉头紧皱，缓缓说道。
说完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书生。
李书生环顾众人的眼睛，无奈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啥。我昨晚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阵咳嗽声惊醒，醒来就发现床上被人泼了粪便，然后我就冲出去了，再然后你们都知道了。”
听着李书生的话语，大家罕见地陷入了沉默，纷纷皱起了眉头，似在思索这诡异事件背后的真相。
“老二，你怎么看？”李大郎没等旁人回应，便自顾自地说道，“老三说听到咳嗽声，觉得是被人陷害了。但谁会这么无聊，冒着这么大风险，仅仅是为了恶心人？”
李二郎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我和爹看过了，床上的并非粪便，反而像是洗髓伐骨排出的杂质，只是量实在太多了。”说着，一大家子的目光又再次聚焦在李书生身上
“来，让老爹先看看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李说着，便上前捏了捏三儿子的身体，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咦，怎么会这样？”
他又握住李书生的手，开始外放灵力，一寸寸地仔细探查李书生的身体。随着探查的深入，老李的眉头越皱越紧，
“爹，老三咋回事，你黑着个脸好吓人啊！”李大郎忍不住发出焦躁的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老李瞪了李大郎一眼，没吱声，继续全神贯注地探查。
好似过了许久
老李终于不确定地开口道：“照我的探查，老三可能是抵达练气三层了，而且还是练气三层顶峰，似乎准备突破凝练灵脉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大郎和李书生瞬间惊得破防，两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难以置信。
“的确不可思议，可我的探查结果就是这样。”老李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你们知道，按照纳气决设定的练气一二三层，以熟练度判定修为。这是因为我们往往意志力跟不上身体的成长，身体虽已充满灵性物质，但我们还未形成吸收灵气的习惯。强大起来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灵性，只要一松懈，不能及时补充，身体就会退步。只有形成本能，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灵气、截取灵性物质，才不会退步。长久保持巅峰状态，让全身每个细节都充满灵性物质，才能尝试凝练法脉。”
“老三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全身每一处细节都充盈着灵性物质。。”
“就算我们意志力跟不上身体，那也不至于老三一夜之间就练气三层了啊。我们就算到三层，也得靠水磨功夫，一寸寸打磨细节，慢慢积累才能到巅峰，这都需要大量时间。就算是青阳宗，也没有这样的修炼怪物吧。”李大郎满脸震惊，话语中满是疑惑。
青阳宗？怪物？李大郎的这句话，仿若一道闪电划过众人的脑海，瞬间惊醒了梦中人。大家这才意识到，此事太过惊世骇俗，简直闻所未闻。
“老三这事，谁也不能往外说，说出去，我们一家子都可能要大祸临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至于老三说的咳嗽声，等找上门来再说。”老李神色严肃，郑重地交代道。
“老三就不要回金陵城了，就一直在灵鹿待着。灵鹿山上那处灵气室，以后就交给老三使用了。先熟悉境界，估计也得不少年，等什么时候突破练气四层，再回去。”老李三言两语，便决定了李书生未来好几年的生活。
灵鹿城有灵气室，这可是老李一辈子最大的秘密。得益于老李的精心维护，几十年前，灵鹿山上的灵泉产量日益增多。若这些灵泉全部用于灌溉原有的一阶灵田，或许能孕育出二阶灵田。
然而，二阶灵田太过珍贵，老李深知自己根本守不住，就算是李氏家族，也可能会因此遭受重创。思前想后，老李将原有的泉眼深挖，秘密建造了一个山洞，搭建起灵气室，以此消耗多余的灵泉。资质平平的老李，也正因这个灵气室，才能在六十岁前突破到练气九层。
没想到，平常看似不知变通的老爹，竟然还秘密建造了这么一个灵气室。自家的东西，自然无需耗费灵石，李书生美滋滋地想着，感觉自己省下了三颗灵石。殊不知，他的灵石早就没了，也不知道等他发现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过了几天，三兄弟坐上马车回到金陵。到家后，李大郎随即宣布，要继续出门游历，学习炼器之术，还特意带上了今年刚刚测灵的老三，说是带出去见见世面。至于事实究竟如何，李书生一脸感慨地行走在灵鹿山，小小的身躯，显得有些无奈。
望子成龙的老李，早早地就给李书生准备好一切。他满心期待着李书生能努力静修个十年八年，成功形成法脉，如此便不用担心被筑基修士发现异常。
男人们果然不靠谱，老李也是心大。虽然李书生早慧，看起来已有十岁模样，且练气三层，但实际上，李书生实打实的年龄才七岁多。也许在这个世界，普遍都是早熟的孩子早当家。要是让夫人们知道此事，就算大夫人再怎么贤惠，估计也会大闹一场。
李书生行走了约半天，终于快到地方了。灵鹿山树木郁郁葱葱，百草丰茂，因地处白青山脉支脉，人迹罕至。看着眼前杂乱的杂木丛，谁也不会想到，这里竟隐藏着一个野猪洞，而这个洞，通向一间神秘的灵气室。
李书生沿着崎岖的小径，小心翼翼地前行。刚刚进入山洞，他瞬间傻眼了。但见此洞约莫十来平方大小，顶上分布着七八处小孔，透过这些小孔，点点阳光如金色丝线般洒下。洞内一侧，有一圈细石环绕着一个约一米见方的小水池，池中泉水汩汩冒泡，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另一侧，简单放置着一蒲团、一书桌、一草席，还有若干干粮。
其他的一切都和前几天老李带他来看时一般无二，只是如今这泉水中，竟泡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消瘦老头。刹那间，李书生心中暗叫不好：坏了，这是进贼了！
老头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李书生，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便又闭上了眼睛，那语气，仿佛早已预知李书生的到来。
感受到老者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李书生只觉浑身上下都被看透，那股无形的压力，是他在族长身上都未曾感受过的。到了此时，李书生哪还不明白，自己这是遇到高人前辈了。
“晚辈金陵李氏李书生，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可有需要晚辈效劳的地方？”李书生恭恭敬敬地朝着老者拱手说道，语气中满是敬重。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老者回复，李书生也不气馁，自顾自地放下行李，从包裹中掏出准备的食物，准备先填饱肚子。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修炼再重要，也得先解决温饱问题。
自顾自吃完的李书生，看着老者依旧没有动静，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要不要回去告诉老李呢？可一想到被老者看一眼时的那种压力，李书生又有些犹豫了，决定还是缓一缓再说。
此后，李书生拿起纳气决，反复研读，偶尔还轻声背诵，沉浸在修炼的世界里。他盘膝打坐，深吸气轻呼气，遵循着三长一短的呼吸节奏，试图尽快习惯这种独特的呼吸方式。
就这样，李书生和老者在这山洞中和平共处了十几天。期间，老者也不禁止李书生外出，只是郑重告诫李书生，千万不要把他的存在说出去。所以，就算期间两次老李来到洞外送食物，李书生也只能强忍着，没有和老李提及此事。
这一天，李书生和往常一样，熟练地盘膝打坐。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打坐没多久，他就感觉一股清流随着呼吸在身体里缓缓流动，所到之处，暖洋洋的，仿佛冬日里的暖阳洒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闭上眼睛的李书生，浑然不知老者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看了一会儿，老者感觉李书生要退出修炼状态了，便又闭上眼睛，可脸上的疑惑依旧未散，心中藏着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如白驹过隙，转眼一年多过去了。聪明伶俐的李书生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呼吸节奏，哪怕是睡着了，也能保持同样的节奏。而且，只要李书生心念一动，就能随时随地进入吸收灵气的状态。按照纳气决上的描述，这已然是实打实的练气二层了。就算在青阳宗，这般修炼速度，也足以称得上是天才的标志。
这期间，老者不吃不喝，一直静静地泡在池水里，仿若与这池水融为一体。只是偶尔，老者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但过不了多久，又会悄无声息地回来。
·管不了那么多的李书生，索性眼不见为净。半年多前，李书生趁着一次乔装打扮回灵鹿城的机会，买了一匹大大的布，将山洞一分为二，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