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陪葬坑石甲胄
1.陪葬坑
K9801陪葬坑(石铠甲坑)位于秦始皇陵园东南部的内外城之间,东距外城西垣约25米,西距内城东垣约26米,平面为长方形,主体部分东西长130米,南北宽100米,总面积约13 698平方米,是迄今为止在陵园城垣以内发现的面积最大的陪葬坑。除出土了青铜箭镞、石马缰与极个别青铜构件外,一处马甲遗迹大量的出土物为石质甲胄,在试掘的70平方米范围内共发现了87领石甲、43顶石胄。目前已修复铠甲7领、胄3顶。部分石铠甲遭受过严重火焚,部分甲片已烧成白灰状,但基本上未经人为扰动,仍旧有规律地铺在坑底,东西成行,南北成列,每列有4件铠甲。石甲胄中除了方形甲片的札甲外,还有一种鱼鳞甲甲片形式,但是尚未复原,尚不知其完整形态。此批石铠甲是秦朝甲胄重要实物,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研究意义(图8)。
以编号K9801T2G2甲4石铠甲为例,全身共332片,甲片重量为20.88千克,编缀成形后重量为23.18千克(图9)。
2.石甲片
(1)甲片的大小在披膊和肩部,从上至下,每排甲片逐渐变小;铠甲其他各部位的甲片(除领口和甲裙周边及转腰处个别特殊甲片外)大小基本相等。
(2)甲片的形状可分为6种。
长方形:多位于上下身甲、甲裙和腰部。长、宽多为5~6厘米。
一边为弧形的四边形:位于前后甲裙最下排两边,仅4片。
等腰梯形:多位于披膊处。
直角梯形:位于甲裙边缘。
一边为弧形的五边形:位于领部、腰与身甲的转角处,共12片。
五边形:前后甲裙最下排中片,仅2片。
(3)经过测量发现,甲片薄厚不一,它是根据石片的薄厚来进行制作的,甲片的厚度(以甲片的最厚处为测量点)为0.7~1.1厘米的,占铠甲总数的92.5%。同时也说明了人工制作的不统一和原始性。
(4)甲片的抹棱就是将甲片边缘的直棱角打磨掉,形成一条窄长的小斜面。领甲中抹棱现象特别显著。抹棱绝大部分位于甲片正面,极少数甲片背面也有分布。不同部位甲片抹棱情况不同,三边抹棱的甲片位于铠甲的前、后身和左右披膊的中列,其他部位的甲片则多是两边抹棱。
(5)同一种类的甲片重量大致相同。主体部位甲片平均重量为67.8克,披膊部位甲片平均重量为59.07克,以此计算,该铠甲甲片总重量约为20.88千克。
铠甲各部位的甲片是由扁铜丝通过每个甲片上布设的孔眼连缀在一起的。甲片上布设的孔眼有一定的规律,铜丝的穿缀方式视不同部位而不同,而铜丝的使用方式也随之变化(图10)。
3.铠甲
(1)领口:由前、后、左、右一周不同类的甲片组成。左、右领的中片分别依次向前、后两边叠压,为中片压两边。前领和后领的两边甲片分别依次向中间叠压,为两边压中间。整个领结构为左、右领压前、后领,领口4个角,分别各有1个弧形缺口甲片将领口4个直角变为圆角(图11)。
(2)肩:左、右两肩各一排甲片。为中间甲片向两边依次叠压编缀成排,左肩甲片压左领,右肩甲片压右领。
(3)身甲的编缀方式:前身上旅为中间甲片向两边依次叠压,后背为两边甲片向中间甲片依次叠压,上下排之间的连缀关系为上排压下排,逐排叠压,前、后领口叠压身甲第一排(图12)。
(4)腰的编缀方式:从前腰的中间甲片向两边依次叠压,至后腰中间甲片合成一圈,即后腰中间甲片位于最下层。腰部两排的连缀关系为上排压下排,身甲末排压腰的上排。
(5)甲裙的编缀方式:前身甲裙为中间甲片向两边依次叠压,后身甲裙为两边甲片向中间甲片依次叠压,上下排之间的连缀关系为下排压上排,逐排叠压,腰的下排叠压下旅最上排(图13)。
(6)披膊的编缀方式:左、右披膊的每排甲片均由中间甲片向两边甲片依次叠压,上下排之间连缀关系为下排压上排,披膊最上排叠压肩(图14)。
整副铠甲的叠压与编缀情况为:
横向:左右两披膊末排甲片依次向领口叠压收于领部;前身身甲最上排甲片(领口中片除外)和甲裙最下排甲片分别依次向中间逐排叠压收于甲裙最上排;后身领口一排甲片和甲裙最下排甲片分别依次向中间逐排叠压收于甲裙最上排。
纵向:前身中列甲片依次向两边叠压(领口中片除外),后身则相反,两边甲片依次向中列叠压,腰部连成一体。
4.胄
(1)石胄一系从T4G1坑中提取的,编号为T4G1胄1。全胄共由74片石胄片编缀而成,第一至第五层片数依次为:16、16、13、13、15,通高31.5厘米,底部宽31.5厘米,虽经火烧倾压散失了3片,但修复后其形制和结构非常清楚。顶部为一片直径为12.5厘米、残厚0.5厘米、拱高1.8厘米(顶片外表面已经剥层残损)的球面圆形片,顶片中心有一直径0.4厘米的圆孔,孔内还保留有装饰红缨类点缀物的环状铜条。顶片四周共有32个圆孔,每2个孔一组被扁铜丝分组穿编,铜丝从其孔内穿过,两端在顶片下每一层对应片背面扣合。孔间距离比较均匀,一般为1.1厘米(图15)。
胄片的编缀方法纵向为上排压下排;横向从前部正中一片分别向两侧压去,到后面为两侧向中间对称叠压。胄的开合口设在正前方,领部之下胄最末层片上,扣由一铜环和一个铜钩组成,铜钩底端固定了一片高2.1厘米、宽0.8厘米、厚0.2厘米的长方形铜片,铜片被钩前端的两股铜丝扭合固定。可防止钩与环扣合后相互脱节。铜钩在右侧片上,铜环设在左侧片上。此类胄的编缀程序应是:先将上下胄片固定编缀成一列列的纵行,再将每列按层位作横向桥连缀合。秦始皇陵考古学者认为应以这种程序编缀此胄,主要是因为其纵向为固定编缀,甲片开孔的缀合要精确得多,而横连时只要铜丝活动桥连即可,并不要求将孔对准(图16)。这样先纵向编缀后横向桥连应是石铠甲制作的一种工序,不一定是真实胄的编缀工艺。
(2)石胄两顶片合为圆形,平顶。顶片以下主要用圆角梯形或圆角长方形的胄片自顶而下编缀,胄片表面均无弧度,比较平直,这类胄是由第二类胄片组成的。由于目前尚未对此类型的胄进行提取和修复,故不清楚其顶片以下共有多少层,但从顶片周围的26组圆孔判断其有26列,若按第一类胄的高度计,则远比第一类胄片数要多。此类胄数量较少,约占出土量的3%,典型标本为T2G2胄2。
T2G2胄2顶片为圆形,中心有一圆孔,顶片边缘有50多个圆孔,每2孔为一组被铜丝穿编。从现存的彼此联缀的胄片上可看出,第一层片呈梯形,形体很小,上端宽2.3厘米,下端宽3.3厘米,然后越往下层胄片越大。胄片上布有数目不同的圆孔,上下端各2孔,各横向排列为一组;两侧各纵向排列2至4个孔,纵向排列为1至2组;另外,在胄片上还有一些不被铜丝连缀的圆孔,其作用不详;侧片上的孔数大多为12~20个,越往下层,甲片越大,孔越多。此类胄的甲片叠压关系仍为上层压下层,从正前方分别向两侧对称叠压,直到后侧正中一片被两侧对称叠压(图17)。
这种胄的甲片纵向和横向均为固定编缀。其横向连缀的方式与第一类胄有明显区别,第二类胄片两侧的孔纵向2个为一组,铜丝为纵向穿编;而第一类胄片侧边的两孔虽为纵向排列,但不为一组,而是各自与另一片的侧边一孔相互桥连,铜丝为横向穿编。第二类胄片两侧的每根铜丝要穿编4个孔(即叠压片2孔,被叠压片2孔),而第一类胄的胄片两侧的每根铜丝只穿2个孔,即相邻两胄片各被穿连1孔。
通过对比两类胄的特征,我们认为第一类胄数量多、片体大,且有各种弧度,所以可能是仿皮胄所制;第二类胄数量极少,胄片特征与燕下都44号墓发现的铁兜鍪片特别接近,故可能是仿铁胄所制。
在现有的这批石质甲胄中,共有铠甲近90领、胄43顶。可见并非每一领铠甲都有与之相配对的胄,而是只有一部分铠甲才配有胄。这些甲和胄在放置时并未分类隔开,而是甲胄共存。所以特定的铠甲才可能配有胄,当时对二者之间可能有一定的规定,或是与着甲者身份、地位以及军种性质有某种关系。要解释这一问题,尚待进一步的发掘和修复提供更多的证据和资料。
5.石甲片制作
《秦始皇帝陵园考古报告》披露了石铠甲甲片制作流程:
(1)2001年7月在渭河南岸第二阶台地上的新丰镇长条村李子组一废弃的秦井中,发现了许多废弃的秦代石铠甲残片和用大块石料开凿的甲片初胎,其上有清晰的凿磨和切割痕迹。根据甲片的纹理与结构分析,甲片的选材以青石为主,依青石的纹理层打凿和切割成与甲片厚薄相近的石板,再在此基础上进行下一步加工。
(2)粗磨。在己打凿成形的石片上进行粗磨,使石片表面更平整。
(3)规划甲片。在已粗磨过的石片上,根据需要刻画出甲片的形状、大小,刻画线内予以保留,刻画线外冗余部分去掉。
(4)切割。按照规划甲片的线用金属锯类的工具进行切割。
(5)钻孔。钻孔方式有单面钻和双面钻两种,以单面钻为主。单面钻多是从甲片正面向背面钻孔,少量的是从甲片背面向正面钻孔。双面钻有两种情况:一是先从甲片正面钻,待钻的尖端已钻透甲片但尚未全部穿透时,再从甲片背面露出的小点对钻;二是甲片正背面的钻点稍错位,用锉类工具对孔进行修整,形成三角形孔。
(6)琢磨。对钻好孔的甲片,根据其所在铠甲的部位和连接情况,确定如何琢磨和琢磨的程度,主要是对甲片进行抹棱、抹角及弧拱等方面的加工。在甲片的正背面均留有琢磨痕迹,尤其是甲片背面的痕迹较多且清晰,说明甲片正面琢磨较细,而背面琢磨较粗。
(7)抛光。大多数甲片出土时正、背面都有一定的光泽,说明甲片是经过抛光处理的,甲片正面的光较细致,背面的光较粗。
(8)编缀成形。用扁铜丝先将甲片横向连成排,再将每排甲片上下连接成铠甲。
在K9801陪葬坑T2G2中部偏南出土的甲4左右披膊甲片的背面发现有五类刻画文字。依《秦文字类编》,读为一、二、三、四、五,甲片背后的编号说明秦人在制作披膊的时候,在其背后刻画编号以利于编排;在每排中有少量不属于该排的数字,说明大多数甲片是按照编号次序编缀的,个别甲片在编缀时根据需要进行了调整。
K9801陪葬坑石铠甲材料的主要来源是陕西渭北北山富平县漫町一带。也不排除漫町附近凤凰山一带的可能性。
其中石胄的发现为我们展示了秦胄的真实形态和风格,填补了考古资料包括秦兵马俑坑甲士俑装备中均无秦胄的空白;马甲在关于秦朝的文献和考古资料中均未发现过,石胄的发现为我们提供了研究先秦马甲的珍贵资料;人的甲衣做工精细,类型繁多,比已发现的兵马俑坑甲士俑的模拟性铠甲形制更精美,类型更丰富,而且与之相互补阙映衬,丰富了秦甲的类型和研究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