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凌霜死去
“……”
“她怎么会死？她怎么可能死了？！”
当夜林野之中，刘长春发狂似地尖叫，那时尚且完好的双腿在地上疯狂踢踏着！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是，刘长春确实从来没有给凌霜的身体，喂食过任何东西，可过去几月凌霜都半点差池也无！怎么可能偏偏在两个时辰之间就一命呜呼？
“……是诅咒，一种针对肉身的，在昏睡中使身体渐渐枯竭的诅咒。”
阿明见多识广，辨认出了凌霜死亡的缘由，她的手指轻轻点在轿子中睡美人的手臂上，凹陷下去的皮肉没有半点回弹的迹象，
“应当是出自南天巫蛮一脉的枯荣咒，以受诅之人身体的一部分，毛发，皮肉，血液为引子，将诅咒渡入修士身体之中。”
“可我感到奇怪的是，这里距离南天空洞境不知多远，南疆蛊师是怎么弄到小殿下身体的一部分？又是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
“而且枯荣咒其实并不是什么隐秘艰涩的诅咒，若是等阶不高且被提前发现，甚至连我都能将其解除，”
“可下诅之人似乎很清楚小殿下的肉身状况，知道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轻飘飘的一记枯荣咒，便断绝了小殿下的全部生机。”
“……”
“是不是你？是不是——？！”
刘长春发疯似地攥住了李砚的衣领，他被断去了最后一丝挣扎下去的希望，自然歇斯底里到了极点!
“你为了撇清与老子的关系，给凌霜下了枯荣咒！整个甘青镇内外只有你猜到了我将她炼灵的真实原因，只可能是你下的诅咒！”
“还是说……她其实根本没死？只是你灭杀了凌霜肉体的生机，其实暗中盗走了她的灵魂，为的是以她的灵魂为媒介独占五城的机缘……”
“呲——！”
夜色下，甚至不需要李砚多说什么，徐庸已经一步踏出，单手按在了刘长春的肩上！将他的一条手臂生生地撕了下来！
意识海之上的五座城池，对寻常人而言这是绝密中的绝密，若是真的借由刘长春之口传遍天下，怕是没人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毕竟眼前的凌霜与刘长春，就是最鲜明也最讽刺的一个例子。
“阿明姐。”
掸了掸衣领上被刘长春抓出的血痕，李砚对阿明淡淡开口询问道，
“枯荣咒的必要条件，是受诅人身体的一部分，这点不错吧。”
“是，什么都可以，只要与身体存在联系的东西，理论上甚至衣服的碎片也做得到，只是那样成功的概率会非常之小。”
“那灵魂呢？或者说……意识的碎片是否可以？”
李砚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徐庸在听到他的问话后同样表情一滞，立刻明白了李砚的意思，
“若是受诅之人当时的状态是灵魂与肉身分离，而一部分的灵魂落入了蛊师的手里，那是否可以用灵魂为媒介，感染毫无防备的肉身？”
“……”
“可以，完全可以。”
阿明斩钉截铁地说道，或者说，这才是枯荣咒最精妙的用法，足以在任何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杀死一人。
刘长春瞳孔倏然瞪大，他不蠢，蠢人也干不出这般胆大包天的事情，因此同样明白了凌霜的死因。
还是那意识海上的郦城，凌霜的魂可以在郦城中得到宝物试图恢复道行，当然也可以在郦城中，被凶险或者是其他的天骄暗杀至死。
凌霜的魂魄也许成功逃了一部分，可对方却以灵魂的残片为媒介，对她本来的肉身下了枯荣咒，
即便经历了炼灵，肉身不死同样也护住了灵魂最后的一丝生机，但若是肉身真正地死了，在没有抵达第三城并转化为鬼修之前，
即便灵魂还能存在一定的时间，也会如通过失去了根的浮萍一般，慢慢枯萎而死。
就像现在，那把练灵刀内渐渐消散的残渣一样。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从那晚过后刘长春便疯了，自己压到最后的一张底牌还未掀开，便已经因如此可笑的巧合烟消云散，他岂能不疯？
现在的他已经封闭了外界的一切感观，只是沉浸在不解和痴狂中，也只有双腿传来的疼痛足以致人休克之时！他才能勉强地睡上一会儿。
“真是……戏剧性啊。”
石山回廊内，最后的一间马车上，徐庸和李砚并排而坐，他们的对面是平躺着一具女孩的尸体，仿佛兀自安静地睡着。
只见她眉眼纯美，发质深蓝，合在胸前的双手抱着那柄炼灵的法刀，安静美丽得如同一具最精致的人偶。
“军爷还在怀疑我？”
“理所当然吧，无论怎么想都太过巧合了，在你猜到刘长春的图谋以后，不到两个时辰凌霜就死了，换谁都不可能把视线从你身上挪开。”
“我也无奈啊……但这不还是出于愧疚和担心，跟着你们过来了吗？不然若是老子想走，你们谁拦得住？”
李砚舒舒服服地翘着二郎腿，就差嘴上叼根烟管儿，有恃无恐的样子几乎摆在了脸上，
“听说南天空洞境内有一类人，号称算尽天机谋断来往，佛家也有他心通的法门，若是他们在这里话，应该就能验证我话语的真伪了吧。”
“所以，真的，不是你下的枯荣咒？”
不需要那群神棍，老子也可以做到。徐庸内心默默道，周身的血液突然加速流转渗透进五感之内，将他的感知凭空放大了数倍！
“通五灵”，武道修士的手段之一，五感增幅到一定限度时可以“听”到他人体内的声音，或清或浊，或急或缓，可以判断他人言语中的谎言。
说谎时五脏发出的声音，与寻常状态可是截然不同的，徐庸的问话在说出口的瞬间，通五灵的法术便已经施展到了极点。
“不是，我不会南疆的法门，更不是我杀的凌霜小殿下。”
李砚坦然回答道，五脏内传出声音并没有半分的变化，这不禁让徐庸大大地松了口气。
武修之间经常有不打不相识的说法，撞见一个好对手比朋友来得更加难得，徐庸自然也不愿意是李砚犯下杀了小殿下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