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标题章节

江面上的雾气似冤魂吐息，七爷蹲在船头抽旱烟，烟锅子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映着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劈到下颌的疤。这是三十年前在黄河斗尸王留下的，当时他拽着尸王的辫子从漩涡里钻出来，整条河的捞尸人都跪在岸上喊他“柳阎王“。

“七爷，那东西又来了！“我攥着断成两截的桃木桨，看着船尾浮起的黑发团。昨夜从沉尸潭捞上来的女尸正在棺材里抓挠，脚踝上乌青的指痕渗出血珠，在水面晕开诡异的符咒。

七爷把烟杆在船帮敲了敲，火星子溅到水面居然浮起来，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二十年前欠的债，该还了。“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纹的八卦图——那八卦的阴阳鱼眼竟是两个骷髅头，用朱砂点了瞳孔。

水面突然炸开丈高的浪，九盏白灯笼从芦苇荡深处飘来。灯笼骨是人腿骨扎的，蒙皮泛着尸油黄光。七爷抄起墨斗线弹在女尸眉心，线绳入肉三寸：“当年沉潭九棺镇煞，你们马家偏要多埋一口，养出这玩意祸害人间！“

女尸猛地坐起，腐烂的眼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水蛭。我这才看清她怀里抱着的不是婴孩，而是个青铜铃铛，铃舌上刻着“至正十九年“——那是元末黑水河大祭的年份。七爷突然把烟锅子插进自己心口，滚烫的烟油混着血浇在八卦图上，整条河的雾气瞬间染成血色。

“小子，看好了！“他暴喝一声，缺指的左手捏着子午诀往水面一拍。河底传来铁链断裂的轰鸣，十八具缠满水草的青铜棺破水而出，棺盖上全钉着刻满契丹文的镇魂钉。女尸发出厉鬼般的尖啸，那些水蛭突然调头钻进她七窍，将她生生撕成碎片。

七爷踉跄着栽进棺材堆里，我扑过去扶他时摸到满手冰碴——他的血不知何时结成了霜。“记住，柳家人死也要站着死。“他扯下颈间挂的五帝钱拍在我掌心，铜钱上沾着的不是铜绿，是干涸的血痂，“去老槐树下......挖......挖......“

话音未落，整条黑水河突然倒流。我看到七爷年轻时的幻影从浪头走来，浑身缠着婴儿脐带般的水草，手里拎着颗滴血的人头——那分明是县志里记载的元代萨满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