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枪
“阿祖，你是负责监督比赛的人，见我违规就不该犹豫！”
阿祖右手拿着枪，左手却不断挥动试图安抚局面。
“老余！我警告你，冷静一点！”
“废话少说，你明明看到我手里有枪，为什么还不开火！”
伴随着一声巨响，“嘭！”
只见阿祖迟迟未扣动扳机，中年男子反倒率先开了第一枪。“混账东西！”伴随着怒吼，鲜红的血液从阿祖腰部涌出，九毫米口径的子弹轻松穿透了他的身体，并打碎了他身后的玻璃门。
枪声一响，整个靶场陷入一片混乱，胆小的参赛者与观众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而站在场中的阿力和苗志舜同时警觉起来，目光死死锁住老余。
苗志舜几乎是下意识地举枪对准对方：“老余，你别再冲动了！”
然而老余一边逼近，一边嘶哑着嗓子叫嚷道：“股市全崩盘了，我已经完蛋！我不希望我的老婆和孩子跟我一起遭殃。只要我死了，保险公司就会赔她们一大笔钱——苗sir，看在过去的交情上，你就成全我吧！”
但显然，苗志舜根本没有时间组织语言进行劝说。此刻的老余因破产几近癫狂，甚至开始用枪威胁其他携带武器的参赛者以及他们的家属。
“你为什么不帮我？！”
老余的情绪愈发激动，将枪口转向人群中的无辜者。“帮帮我啊！谁来帮帮我啊！”
枪声再次响起，伴随尖叫声与溅起的血花，现场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离这个疯子的射击范围，但还是不断有人成为他的活靶。
就在此时，老余逐渐靠近阿莲，苗志舜虽然是一名资深警员，却因为担心误伤迟迟不敢动手。相比之下，阿力的手已经缓缓摸向腰间的枪套……
突然，两声短促的枪声回荡在空中。“嘭、嘭！”鲜红的血雾从老余额头飞溅而出，在眉心位置留下了两个紧密排列的弹孔。
“双连击！”苗志舜瞳孔一缩，立刻条件反射般看向身旁的阿力。可是阿力的枪仍然挂在腰带上，并未拔出。那么，刚才那精准无比的射击究竟是谁完成的？
带着疑惑，苗志舜顺着阿力同样震惊的目光，望向靶场一角。只见阿莲身后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硝烟还残留在他的枪口边缘，握枪的手仍在微微颤抖。尽管脸色略显苍白，他的眼睛里却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嘴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他嘴中念念有词，似乎是朝着阿力低声说道，同时也被懂唇语的苗志舜捕捉到了意思：
“这一次，我比你快。”
---
两天后
“警员PC33075，我是监管处内部调查科的负责人，现在正式对你展开询问。关于昨日发生的靶场枪击事件，请务必如实回答每一个问题，听清楚了吗？”
“明白，长官。”
油麻地警署内的审讯室里，年轻的警察楚生坐得笔直，左手夹着自己的制服帽，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态度认真且专注。
他对面的长桌之后，由内部调查科的高级督察居中而坐，担任主导。左右两侧分别是该总区刑事侦查部的督察和一名专职记录笔录的文职警员。
面对表情严峻的几人，说自己毫不紧张绝对是谎言。然而尽管内心有些忐忑，楚生却并未感到慌乱不安。在他看来，警察射杀歹徒本就是理所应当的行为。如果说有后悔的地方，恐怕只是第一次行动时心理准备过于漫长，优柔寡断导致无辜群众受伤数量超出预期。
“楚警官，当天你连发两枪命中嫌疑人头部，是刻意瞄准的结果吗？”
“是的。”
“身为警员，您的首要任务应为抓捕疑犯而非直接击毙，您为何选择这种方式？”
“上级，请允许我汇报：当时嫌疑人完全失去控制，为确保现场民众安全，我必须确认将其消灭。再者，我当时使用的并非警用配枪，而是协会比赛专用的武器，此枪射击威力较强，若不射击头部，很可能穿透人体误伤更多无辜的人。”
“是否认识该名曾于警队重案组任职的嫌犯？”
“不相识。”
这场内部调查的询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不少问题都在变换形式不断重复，这是警方审讯的常见策略。
无论编造的谎言多完美终究不是事实，在反复质问之下，说谎一方总会露出漏洞。
但幸而楚生对这事情光明磊落，不管怎么问，都无从使调查组怀疑其言语真假。
最终高级督察也只能力按程序行事，先让楚生暂时停职两天休假，并要求他呈递一份详细案件报告。
待这份报告通过后续审查，楚生很快就能获得嘉奖以表彰他的功劳。
此次射击场发生的是一个典型的无差别杀人事件，这类事件无疑属于警队中的重大案件。
加之在场还有一位前重案组督察苗志舜犹豫不决作为反面典型与之对比，楚生果敢的表现定将成为加分项。
即使这次无缘得到警队英勇奖章，自己的警衔应该至少能够晋升。
心中正暗自思量着这些，刚换下警服的楚生迈步离开了油麻地警署。
才刚走出警局门口的人潮拥挤之处，耳边便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
“生仔，这儿呢！”
楚生怔了一下，回头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身着西装革履，腋下夹着公文包，一面擦汗一边朝自己快步走近。
“舅舅？你怎么来了？”
望着眼前的熟面孔，楚生瞬间想起了他的身份。
常富荣，目前从事电器街品牌推销生意。
早在十几年前，楚生父亲因公牺牲，不久后母亲也哀伤过度离世。虽说警队同僚给予不少帮助，但到底还是这位舅父内外奔波照料他的生活。
对楚生而言，称常富荣为半个父亲亦毫不夸张。
舅舅与外甥见面时，常富荣笑容满面，围着楚生转了两圈，见他无伤无恙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个倒霉鬼没出事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向你妈交代。喂，听说你破了大案，警队有没有给你发勋章？有就赶紧带我去公墓告诉你爸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