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嫦娥向巫，金乌念外
“准提？”
嫦娥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淡淡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准提闻言，却不正答，只是转身望向天际，声音平静，“施主的前尘，还是要靠施主自己去寻回。”
“不过，施主可知这洪荒大地如今虽现生机，却仍有纷争暗涌。巫族与妖族，自天地初开便斗至今日，杀伐不止，怨气冲天。”
嫦娥眉头微蹙，“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准提微微一笑，继续道，“贫道以慈悲为本，修忍辱，度邪煞，正是要化解这等杀戮之气。”
“巫族好斗强横，性情刚烈，妖族狡诡多变，多有狠毒。”
“他们互相征伐之下，煞气日积月累，扰乱天道。贫道所行之道，便是度化其心，使煞气散尽。”
“我此道，可以化解众生煞气，度化有缘之人。”
嫦娥静静听着，却不语。她虽不记前尘，但心性冷淡，岂不知这准提分明在转移话题。
“你希望他们继续纷争？”
她平静地看着准提，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准提收回目光，道，“仙子果然慧根未泯，然贫道之意，确是希望纷争未止，方可令众生知苦，方可受度入我教门。”
“既如此，你为何要与我言说此事？”嫦娥淡声问道。
准提面容不变，眼中却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缓缓开口：“因贫道欠你一份因果。”
“我与你之间……有因果？”
她似有所思。
“正是如此。”准提点头，“施主虽忘却前尘，却与我有一段未了之缘。此番我来，是为偿还这段因果。”
嫦娥沉默，只道，“既是还因果，又何必绕弯？”
准提双手合十一礼，却依旧不正面回答：“因果自有其因果之法，不可直言明示，贫道所能做的，不过是为仙子指一条路。”
“欲寻前尘，仙子须得去找一个人。他，或许是你命中关键之人。”
“谁？”嫦娥眼神微动。
“其名——后羿，乃巫族大巫。”准提缓声道，“你若见他，或许能唤回往昔，亦可偿还你与冥河之间的因果，从此再无牵绊，洪荒任你遨游。”
“我与冥河的因果，和这后羿又有何关系？”
“冥冥之中，天道自有定数，你只消去便是，贫道保证，只要你见了后羿，自有缘法消解你与冥河之间的因果。”
嫦娥眼眸轻动，却无喜怒悲欢，只是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准提又是合十一礼，“此番因果已了，仙子之路，便是你的路，贫道不再插手。”
说罢，他身影渐淡，遁入长空，仿佛从未出现。
嫦娥静立原地，良久无言，才缓缓转身，向着巫族的方向，继续一步步迈去。
嫦娥再度有了新的方向，东海中的十只小金乌却是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父亲和他们说地界尚未安定，要等安定之后才同意他们出去玩。
可是这些年来地界越来越安稳了，天上却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三日和四日总是抱怨道，“哎呀，爹爹是不是都忘了这回事了？”
一日闻言，宽慰道，“放心，父亲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的。”
这时候，六日突然提了一嘴，“要不然我们直接上天宫去问问爹爹吧？”
这话一出，十只小金乌顿时又叽叽喳喳的商量了起来。
“六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五日摇了摇尾羽，“我们自己飞上去问一问又有何妨？”
“可父亲那么忙，我们这贸然前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七日显得有些犹豫，“若是惹父亲不喜……”
“怕什么！”二日一向胆子最大，张翅就要飞，“我先去看看——”
“你给我站住！”一日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上次你乱飞一趟，差点把房子都烤没了！给我小心一点！”
十只小金乌一边说着，一边围成一圈，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个不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咦？”四日耳朵动了动，“有谁来了？”
小金乌们纷纷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礁石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那是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男子径直走了过来，笑着开口，“见过十位殿下。”
见来人目标如此明确，十只金乌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你是何人，到这里来做甚？”
男子微微一笑，双手负后，“贫道人族水灵，今修为略微有成，前来寻师问道，拜访东王公大人。”
“今偶见十位殿下议论洪荒内外，心中也生好奇，不由得想要与诸殿下谈论一番。”
四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歪着脑袋道，“那你朝里面走就好了，师父就在里面的道观里面。”
“今日到了宝地，也不急着要见木公仙人了。”
水灵笑而不语，只是目光微转，又似不经意道，“只是适逢十位殿下谈及洪荒大地，不免想起如今天地万象，诸族安居，那等热闹景象，实在令人神往。”
三日立刻凑上前来，兴奋道，“真的有你说得那样好玩吗？”
“自然，”水灵点头，话语里透着几分感慨，“自帝俊大人御令东王公统御地界，洪荒早已非昔日模样，那等奇观异景，怎一个‘妙’字了得？”
众金乌听得眼睛发亮，“真的假的？”
水灵轻笑一声，“信与不信，皆在殿下。”
十只小金乌顿时围上来不停地问了起来，连最稳重的一日也不由露出几分惊色，“外面……竟真的有这么多新奇之事？”
“不错。”水灵点头，语气不急不缓，“贫道自南而来，途经百地，目所见、耳所闻，皆非空言。”
六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可……我们不能随意离开，父亲说过，地界尚未稳固。”
“父命不可违，我们也答应了风灵叔叔。”一日低声补了一句。
水灵见十只金乌似乎不为所动，微微皱眉，旋即叹息，“殿下所言极是。只是……今之洪荒早已非昔日之洪荒，天地渐稳，凡人都可结伴而行，以十位殿下之尊，又何惧安危？”
“可若父亲怪罪下来……”九日的声音有些怯怯，“我们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