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当年宏愿今已忘
东皇太一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冽的杀机从他周身弥漫开来。
他袖袍一震，先天灵火猛扑向燧人和有巢。
这火势凶猛，两人却毫不退让。
东皇太一不愧为妖族至强，随意出手下，就逼得二人连连后退，口中吐血。
可即便如此，燧人与有巢也未有丝毫退意，反而越战越勇，誓要以命搏一个公道。
“我敬你们是木公旧徒，才不愿下杀手！”
太一终是冷喝一声，“既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身后虚影再现，这一次，可就不是先天灵火了，而是东皇钟的煌煌钟影。
燧人见状苦笑，“看来……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能与兄并肩而战，死亦无憾。”有巢轻声道。
下一刻，两人同时点燃起了体内血气，要将最后一丝生机燃烧殆尽。
其修为虽不高，天地却亦为之悚然。
此等威势，却非太一一合之敌，他一钟落下，在巨大的轰鸣声之后，万籁归于寂静。
“轰——”
两道残躯重重砸在天门之外，就此殒命。
天门之上，帝俊的身影缓缓显现。
包括他两人应该也都知道，即使见到了帝俊，结局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帝俊负手而立，俯瞰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目光冷静如冰，“两个不识时务之人。”
“既然你们死得如此决绝，倒也成全了你们的气节。”
他转过身去，“传我御令——”
“将这两人的魂魄打入地界，不得炼化，妖庭自今日起，围剿人族，不留一脉。”
“我已于天宫辟出炼魂池，凡得人族魂魄者，皆送至天宫，我要炼一屠巫至宝，教那巫族虫豸知道我的厉害。”
“这两人，就去地界等着看我至宝显威吧。”
天宫震动，群妖齐应。
而在洪荒大地之上，灾劫真正降临。
无数人族死于非命，东海群仙据出，也难挡妖族铁骑。
万幸燧人和有巢所留下的火种未曾熄灭，而是被人族子弟们尽力流传，身虽死，志未亡，将人族越加牢固的凝聚在一起。
在这一片血雨腥风之中，二十八星宿天官里的一十二名妖神，也在暗里悄然聚首。
巳蛇不似卯兔般会留一对兔耳，这么多年一直保持人形。
此时青衣披肩，神色沉沉，率先开口，“你们说，怎么办？帝俊这样子，不是把老师的愿望毁的一干二净了吗？”
子鼠摇头，“妖庭之令已下，这一场杀劫，怕是要席卷整个洪荒。”
卯兔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哭腔，“若是大仙在，他定然不会坐视此事不管……我们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吗？”
“不！我肯定不同意！”申猴有些生气，“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受教多年，岂能与那些只知杀戮的妖族一般无二？若不阻止，我们怎么对得起老师？”
“风灵大人待我等恩重如山，教化我等为善。若此刻隐而不发，我等还称什么学生？”
“可若是我们违逆帝命，被发现……”
子鼠眼神闪烁，语气一顿，“不是所有人都能逃得过东皇太一的手段。”
辰龙缓缓走出，脸色冷峻，“人死又如何？有巢与燧人之死，不正是教我们，要守住心中之道？”
“我们不是在逆帝命，我们是在护天道，护南皇之道。”
申猴也说，“我们就去南皇宫，就算老师闭关，也要告诉他妖庭已乱，只要老师不是闭死关，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巳蛇却蹙眉道：“但现在帝俊和太一那个样子，显然是已经疯了。要是我们把老师叫出来，他们反倒为难老师怎么办？”
申猴急道，“可眼下人族凋零，血流成河，若再等，只怕人族真要灭绝了！”
“这肯定也不是老师想见到的。”
众妖你一言我一语，终于还是渐渐达成共识。
“在这里聊有什么用，不如先去南皇宫看看老师如何再说。”
“若老师愿出关，自会现身；若真是闭死关，我们也不强求。”
十二妖打定主意便立即动身，却不知，子鼠神闪烁，略显挣扎，但最终还是一咬牙，取出一道玉符。
但他们刚至半道，前方虚空却陡然一沉。
一道高大威严的金袍身影自上踏步而出，正是妖皇帝俊。
“你们，果真敢动身。”
帝俊扫视众妖，神色中无半点喜怒，仿若已将他们视作陌路之人。
“陛下……”巳蛇上前一步，声音略带哀求，“人族虽弱，亦属天地之一脉，何必赶尽杀绝？”
“何况风灵大人仁厚至极，若知此事，必会劝止陛下。我们只是愿请老师出关，求一个公道而已。”
“公道？”帝俊嗤笑，“朕如今行事，何须再顾所谓公道？巫族逼我至此，我便让天地知晓，妖族为尊！”
“你们享我星辰好处不晓得多少年，如今竟敢行此叛逆之事！现在退去，念你们有功，我既往不咎。”
众妖对视一眼，“我等今日必要去南皇宫一遭。”
帝俊怒极反笑，口中道，“虚日鼠。”
子鼠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飞将出来，厉声喝道，“奉天帝之命，星宿不得擅自调动离位，速速回返复命，否则，以叛逆论处！”
丑牛素来与子鼠要好，突见此景，不由潸然泪下，对着帝俊道，“陛下，何至于此啊，我等……我等是同族啊。”
“他已经不拿我们当同族了！”
一向胆小的卯兔居然站了出来，用手指指着帝俊的鼻子骂道，“帝俊，我听大仙说过，你当年许下了什么宏愿，老师说的，我都记得，你现在还记得吗！”
帝俊冷哼一声，“就是因为我还顾念着我们是同族，你们现在才能活着和我说话。”
卯兔却毫不退让，眼中含泪，倔强如昔，“大仙说，你是天命之子，是引妖族走出混沌、证得大统的天帝！”
“可你现在做的事，和那些同族相残的妖族有什么分别？”
“我当年在山里，就是不想和你们这种妖怪为伍！现在这妖庭，和我的山里没有区别了！我要回山！”
帝俊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目光投落在卯兔身上，沉默了片刻。
但很快，这一抹情绪便被更深的冷漠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