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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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周同宣把长柯叫去,假模假样的训了一顿,见门外藏着的那道身影满意离去,他也装不下去,挥手示意长柯走。

但在临行前,他走到对方面前,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长忆不让人省心,其余几个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扶砚,你可是家里最像我的孩子。我对你寄予厚望。”

周长柯擅结交达官显贵、青年才俊,又见多识广,博学多识,可谓不可多得人才。

周同宣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自己年轻时完全比不过他。

所以他耗费心血砸在这二儿子身上。

得到如此直白的认可,长柯的内心说不触动是假的,又莫名觉得悲哀。

他朝父亲露出一笑,随后说道:“我必不负阿爸期望。”然后就走了。

周同宣看着远去的身影,与自己如此的相像,神情也不免恍惚。

长柯小时候过的并不好,爹不疼娘不爱,虽说周同宣不喜张芳,却仍在数月后诞下一双儿女,周长忆气不过,明里暗里针对张芳。

张芳不以为然,她囿于后院只想着怎么讨周同宣欢心。

私塾那时候是行不通了,周同宣把孩子送去学校,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无法无天,盯上了张芳的一双儿女。

他虽不识得几个大字,却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

一开始抓蛇吓过长悦,往她喝水的杯子里放死蚯蚓,躲在暗处的他,没像预料中的那样,听到对方一声的惨叫,就连惊吓也没有,周长悦的反应淡淡的,淡到从中感受不到任何恶趣味的长忆放过了她。

然而目光就转向了长柯,男孩子对决的方式很简单,打一架。

周长忆习性差,在外头学了几招,暗地里给人使绊子,玩勾心斗角那一套。

他带人孤立长柯,散学后带一帮狐朋狗友围住对方,一言不合就开打,长柯哪里是一群人的对手,被推搡在地,拳脚如同雨点落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挂了彩,张芳心疼的要命,同周同宣大吵一架,可惜对方顾念原配,并不肯责罚周长忆,此事就此作罢。

可周长忆不愿停手,长柯原想自己去找父亲做主,他从不主动说什么,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

可周同宣视若无睹,也躲着他走。

张芳更是把气撒到长柯身上,责怪他为什么不躲着周长忆一点。

从那以后,长柯即使身上挂了彩,也没有再求谁主持公平,再也没有提过。

然而长安的到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她写的一手好字,周同宣会哄着她写一副,然后兴高采烈的裱了起来挂在书房。

记得长安有个八音盒,听说是她父亲陈默求周同宣从国外帮忙带回来的物件,小姑娘看班上同学有,吵着闹着也要。

周长忆也有个,不过被他玩坏了,有次说来也巧,长安在院子里捣鼓她的八音盒,也不知怎么着就被他撞见了。

大少爷被惯的无法无天,谁的东西都敢抢,这次也不例外,那颗蛮横无理的心作祟。

伸手去夺长安的东西,她不肯给,他对一个女孩儿又打又踹,被刚回来的周同宣看见,对方头一次揪住他的衣领,抽出皮带,把他当众打了一顿。

无论周长忆怎么哭喊,周同宣都置之不理。

此事一出,顿时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没有人不把长安当神仙供着。

但她偏偏非常愿意和长柯一起玩,愿意亲近这个兄弟,或许是看他太过可怜吧。

周同宣是很高兴的,他知道长忆是什么德行,长安愿意和长柯走得近些,他并没有什么异议。

然而他很难想象,有一天这两人的感情会变了质。

……

天下父母最操心的就是儿女的终身大事,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

这样的噩梦即将降临到周长情的身上。

这在旁人看来,不过是恰当的年纪寻了个门当户对家世的人成婚而已,实乃一桩美谈。

借着办舞会接风洗尘的由头,邀请全桐安的青年才俊名媛千金来,实则是物色合适的对象。

但是到了那一天,主人公十分的不给面子。

不仅窝在角落里喝酒,谁彬彬有礼的上前请她跳舞,她都以身体不适拒绝。

奈何人家父亲是大佬,其他公子哥再不悦,也不敢面上表现出什么,只是在心中妻子的人选中,删去了周长情这么个人。

陈长安和周长悦两个人也是走个过场,喝几口度数不高的果酒,拿了点心坐到一边吃。

二人都是不喜欢社交的人,一把老骨头,更舍不得动。

望着舞池蹁跹起舞的男女,也乐得自在。

“你二哥去哪儿了?”陈长安吃着吃着,突然问道。

长悦拿着手里的草莓蛋糕,对那颗红彤彤的草莓垂涎已久。

听到她说的话后,先回道:“不知道啊,估计不来吧,他不是什么场合都出席。”随后‘啊呜’一口吃掉那颗红的滴血的草莓。

长安闷闷的‘嗯’了一声,听不出别的情绪。

白俄罗斯人演奏的音乐悦耳动听,古典乐器早被淘汰,现在的人们更喜欢西洋乐器。爵士乐,萨克斯风。

她看见不少生面孔,打扮的那叫一个珠光宝气。

脸上洋溢着笑容,此刻她突然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外头见到的一副情景。

街边坐着几个骨瘦如柴的孩子,他们头发乱糟糟的搅在一起,身上穿着单薄的布衣,不,或许不能说是衣服了,而是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堪堪遮住身体。

他们的头上插了草标,命运由他人主宰,卖妻鬻子。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出神之际,长安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声惊呼,她拉回思绪,左顾右盼,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长悦下巴往斜前方抬了抬,道:“来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小姐。”

长安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她口中所说的风华绝代的小姐。

只见这位小姐穿着绿色丝绸长裙,追求当下时兴,烫了头发盘在脑后,脸上妆容浓艳却不艳俗,仿佛浑然天成。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眉眼,大气明艳的长相,漂亮让人挪不开眼。

她一出场,总会不自觉吸引其他人的目光,称得上是大杀四方。

此人正是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沈溪若。

这位小姐攻击性的美,于其他人而言就像带刺的玫瑰,一定要把刺剔除的干干净净,才能安安心心的握在手里。

长悦注意到长安在看到那个电影明星时,眼睛睁得比平时还大两倍,不禁开始心疼起某人,说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

……

周长柯抽出空闲来参加这场舞会,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迟到了。

他没有打算跳舞,穿了一件深蓝色长衫,一看就是极好的缎子,左边胸口别了一枚掐丝珐琅翠绿竹叶胸针。

总想着投其所好,日日想着在陈长安面前精心打扮的长柯栽了跟头。

没见到长安,一进场被别的小姐缠上。

一位姓赵的小姐看见他后,兴高采烈的上前与其攀谈。

即使他一副冷淡的模样,仍旧没能浇灭这位小姐的热情。

她是交通部次长之女,听说很受家里宠爱,是发妻所出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

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想要什么就自己动手抢。

长柯可以说是梧瑶大多数千金小姐们的春闺梦里人。

真心爱的才不管外头的风言风语,她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看到的。

赵小姐上来就准备挽住长柯的手臂,道:“扶砚哥哥请我跳支舞吧。”

岂料对方丝毫不给面子,侧身躲过,张口就是道歉,说:“真是对不住,我最近身子不适,况且根本不懂什么舞,去了也是平白惹人笑话。”

这是明晃晃摆着拒绝她了,赵小姐尴尬的收回手,道:“好吧。”

他微微点头,赵小姐就识趣的离开了。

她心中的热情被冷水浇灭,头一次感受到挫败感,是扑面而来的失落。

长柯没有放在心上,心心念念想着长安,在人群中寻找她的方向,岂料正巧对上一道不冷不淡的目光。

陈长安正直直的朝他望来,似乎看了许久,想必也看到前来搭讪的赵小姐。

手臂微抬,微微一笑,她冲他做了个敬酒的动作,随后仰头喝下杯中的红色液体。

不知怎的,长柯后背还是闪过一丝冷意。

他露出一笑,正要朝长安的方向走来。却不知道看到了谁一样,脚步一顿,仿佛全身都凝固住一般。

没等对方喊出口,转身就走,身后像有鬼追似的,飞快的逃了。

长安不明所以,心中也实在懒得搭理,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只觉天下乌鸦一般黑,周长忆左拥右抱的时候,也少不了她的白眼。

周同宣对哪个姨太太嘘寒问暖,私下里又对原配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就令她恶心的想吐。

……

他刚才的反应十分不对劲,让长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长悦被同学拉走了,她性格孤僻,彻底变得‘孤立无援’起来。

期间竟有男士上前要请她跳舞,长安吓得不轻,拒绝后想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想着上二楼偏厅躲躲,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她抬手拨开珠帘,随即恢复原状,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见人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长安张口就道:“到处找不到,原来在这儿躲清闲。”

周长柯双手枕在脑后,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闭眼小憩。

听到陈长安的声音后,睁眼笑着说:“二姐饶了我吧,看见一冤家,实在不敢久待,弟弟向你赔罪就是了。”

陈长安坐了下来,青瓷碗推过来时磕出一声脆响,菱角肉白生生的浸在冰水里,周憾道:“我记着你爱吃。”

他指尖还沾着剥壳留下的淡紫色汁液,像是暮色里洇成的陈年血迹。

这菱角就像扒光了皮,洗的干干净净等她‘临幸’一样。

陈长安哼笑一声,道:“无事献殷勤。”

口嫌体正直,还是捻了一颗含在嘴里,甜腥味混着凉意蔓延开。

过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陈长安道:“听他们说姆妈要来,咱们露个面吧。”

周长柯回:“成。”

胆小鬼终究没下楼,和陈长安站在二楼观望,二楼的长廊并非只有他俩,其他人也在房间里休息。

几位长辈出来透气,倚靠在乳白色栏杆上聊天。

“你到底在躲谁?”陈怡不禁好奇的问道。

周长柯神神秘秘的说:“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全身上下嘴最硬。”

“二姐再这么说,我可是要哭出来了。”

“呵,不知羞。”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陈长安从舞厅攒动的人影中看到了方才那位天姿国色的小姐。

她的出现总会不自觉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那些人目光大多是不善的,只有上下打量还有在窃窃私语者。

她刚想跟身旁的长柯说些什么,就见这位天姿国色的小姐身后突然出现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

沈溪若转身,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此人面容俊逸,虽面带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笑面虎,脸色过于苍白,笑中带刀,倒显得有些阴狠。

实际上这人的阴狠远不止浮于表面……

“久闻沈小姐大名,鄙人姓姚,名承轩。”对方礼貌的朝她伸出手。

在没听到这句话之前,刚要扬起礼貌笑容的沈溪若,在这刹那间,整张脸不受控制的垮了下来。

停在半空中又收回去的手,足以证明一切。

见得不到回应,姚承轩并不气恼,仍旧保持微笑收回了手。

奇怪的是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后,在看到对方冲自己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时,沈溪若罕见的心里开始发慌。

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让她喘不过气。

直觉告诉她,眼前之人绝非善类。

姚承轩有个诨号叫‘姚半街’,这个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靠着见不得光的手段,疯狂敛财,压榨工人,得到一笔不小的财富,因此外道区半条街的房产都是他姚承轩的。

沈溪若耐着性子问道:“不知姚先生有什么事?”

对方露出温和的笑,就像披着羊皮的狼,随时将你吞拆入腹,“并没有,只是想与您结交一场。”

她无情拒绝,道:“姚先生应该知道我,我向来不喜结交什么朋友,习惯独来独往。”

姚承轩仍旧死皮赖脸的说:“不试试,您怎么会知道不喜欢呢?”

沈溪若微眯眼睛,道:“您这是要强人所难吗?”

姚承轩笑的比哭还难看,道:“当然不是,沈小姐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过是想和您交个朋友,影迷看到偶像,心生欢喜,这在所难免啊。”

沈溪若不愿多费口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