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归来
眼前的黑暗散去，一阵暖意包裹住我的身体。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雕花床帐，鎏金香炉里青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我愣住，抬起手，掌心光滑如玉，指尖未见前世抄录兵书留下的茧子。
这是……我的闺房？
我猛地坐起，掀开帷帐，铜镜里映出一张青春明艳的脸。眉如远山，眼若星辰，唇边还带着少女的柔软弧度。这是十八岁的沈清瑜，尚未被冷宫寒风摧毁，尚未为萧景然耗尽心血的沈清瑜。
我重生了。
胸口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恨意、悔意、庆幸交织成网，将我紧紧裹住。前世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父亲的家书、沈氏的血债、萧景然冷漠的眼……我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刺痛让我清醒。
这一世，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萧景然，苏婉儿，我要你们亲眼看着，我如何毁去你们珍视的一切！
“小姐，您醒了？”丫鬟碧桃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盥洗的铜盆，笑得温软，“今儿是宫宴的日子，老爷特意叮嘱您早些准备。”
宫宴？我心头一震。十八岁的宫宴，正是我与萧景然初遇的起点。前世，我被他温润的笑容蛊惑，从此踏上不归路。这一世，我绝不会再看他一眼。
我起身，平静道：“碧桃，替我更衣。”
碧桃愣了愣，似乎不习惯我的冷淡，忙应声去取衣裳。我站在铜镜前，抚过镜中少女的脸，低声道：“沈清瑜，这一世，你要护住沈氏，也要让自己活得肆意。”
宫宴设在太和殿，灯火辉煌，丝竹声声。文武百官携家眷入席，笑语喧哗间，尽显盛世气象。我身着月白绣金长裙，外披烟霞色披帛，步入殿中时，引来不少目光。父亲沈镇国位列一品，镇守边关多年，沈氏一门显赫，我这个嫡女，自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清瑜，入宫后谨言慎行。”父亲低声叮嘱，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色，“皇室争斗，非我等可轻易涉足。”
我点头，垂眸掩住眼底的冷意。前世，我不听父亲劝告，一头栽进萧景然的棋局。如今，我比谁都清楚，皇室无亲情，帝位之争，皆是血腥。
席间，皇帝高坐龙椅，皇后笑语晏晏，皇子们依次入场。我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那个白衣身影。萧景然，依旧如前世般俊逸风流，端着酒盏，站在角落，眉眼低垂，带着几分孤傲与落寞。
前世，我会为他这副模样心动，以为他需要我的庇护。可如今，我只觉得可笑。他的孤傲，不过是引我入局的伪装；他的落寞，不过是博取同情的手段。
“沈小姐？”一道温润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我转头，萧景然已走近，手中酒盏轻晃，笑意如春风拂面：“久闻镇国将军之女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前世，他也是这般开口，字字谦和，句句勾人。我曾为这笑容神魂颠倒，甘愿为他赌上一切。可现在，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齐王殿下客气了。”我微微颔首，语气疏离，不带一丝温度，“臣女不过区区一女子，怎敢当殿下谬赞。”
他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想来，前世的我早已主动攀谈，甚至为他解围，让他心生好感。可这一世，我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沈小姐似乎对本王有些误解？”他笑意不减，试图拉近距离，“本王久闻沈氏忠勇，今日特来结识，望小姐不吝赐教。”
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冷淡道：“殿下抬爱，臣女愚钝，恐难当赐教二字。”
话音刚落，殿内传来一阵骚动。宫人匆匆入内，低声禀报：“太子殿下突发旧疾，晕倒在偏殿！”
满座哗然。众人低声议论，有人冷笑：“太子自幼体弱，又双腿残废，怕是活不过二十五。”
“如此身子，怎配东宫之位？”另一人附和，语气中满是不屑。
我心头一动。萧景珩，前世的残废太子，一个被所有人忽视的存在。他自幼中毒，双腿残废，性情孤僻，最终在萧景然登基后，被一杯毒酒赐死。前世，我只知他病弱无能，可后来才听闻，他在病中仍能洞悉朝局，几次暗中化解危机。若非身残，他或许早已是帝位的不二人选。
“清瑜，你在想什么？”父亲低声问，察觉到我的异样。
我回神，压低声音：“爹，女儿想去看看太子。”
父亲皱眉，眼中满是不解：“太子病弱，朝中无人问津，你何必趟这浑水？”
“爹，女儿自有分寸。”我坚定道，“沈氏忠君，太子乃储君，探望乃是本分。”
父亲沉默片刻，终是点头：“罢了，你去吧，但切记小心。”
我起身，向皇后请旨：“臣女略通医术，愿为太子殿下诊治。”
皇后愣了愣，似未料到我会主动请缨。殿内目光齐聚，有人窃笑，有人疑惑。萧景然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向我，似在揣测我的用意。
“沈氏果然忠勇。”皇后回过神，颔首道，“准。”
我谢恩，转身离去。身后，萧景然的视线如芒在背，可我未曾回头。前世，我为他耗尽心血，这一世，我要选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偏殿内，药味浓重，烛火昏暗。萧景珩半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双腿盖着薄毯，掩住那双早已无力的肢体。他的眉眼清冷，带着几分拒人千里的疏离，像是深渊中的一泓寒潭。
“沈小姐？”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探究，“你来做什么？”
我直视他的眼，平静道：“殿下，臣女想助您。”
他笑了，笑声中带着嘲讽：“助我？沈小姐怕是找错了人。我不过是个废人，帝位与我无缘。”
“殿下若真是废人，又怎会在病中洞悉北疆战局，暗中为朝廷献策？”我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臣女不信殿下甘心沉沦。”
他瞳孔微缩，沉默片刻，目光如刀般扫过我，仿佛要将我看透。许久，他低声道：“沈清瑜，你想要什么？”
“我要沈氏平安，也要那些负我之人，付出代价。”我一字一句，眼中燃起前世的恨意，“殿下若愿与我联手，我助您登基，您保我沈氏百年无忧。”
他盯着我，目光深邃，像是在衡量我的真心。空气凝滞，药味在鼻间萦绕，我却丝毫不退。终于，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沈清瑜，我赌这一局。”
那一刻，我知道，我与萧景珩的命运，已然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