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醒的星核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焦糊味，像是有人把福尔马林泼在烧红的电炉上，辛辣的气息顺着鼻腔钻进鼻窦，刺得林三喉管发紧，忍不住咳嗽起来。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突然变得异常刺耳，像是齿轮缺了齿的闹钟，在混沌的意识里敲出裂痕。他的眼皮像被铅块压住，费了好大劲才掀开，吊瓶里的葡萄糖溶液在 LED冷光下泛着细密的金箔状悬浮物，那些针尖大的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顺着输液管向他的手臂迁移，所过之处，静脉血管像被撒了荧光粉，呈现出蜿蜒的淡蓝色，如同夜空中被污染的星轨。
胸口的星芒印记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灼痛，像是有人隔着皮肤用火柴梗反复划擦，灼热感沿着神经末梢向全身扩散，指尖和脚趾都泛起发麻的触感。林三低头望去，病号服领口处透出淡淡的蓝光，光斑边缘有细小的金箔状颗粒在游走，像一群迷途的萤火虫。
“别慌，是我。“
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的瞬间，林三感觉太阳穴被重锤击打，眼前闪过密集的雪花屏。这声音带着电流击穿空气的刺啦声，像老式收音机在午夜频段收到的杂音，却又清晰得可怕——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脑神经里震荡。他猛地转头，瞳孔因惊诧而收缩，隔壁床的铁架上只有生锈的床栏在惨白的灯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金属床头卡着的病历夹无风自动，纸页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我是星核，因为意外和你意识的融合。“声音顿了顿，尾音带着电子合成的震颤，像是某种高级算法在模拟人类声纹，“现在地球的空气里充满'原能粒子'，这些来自异空间的能量体正在改写所有生物和物品的基因链，就像往电脑程序里植入病毒。“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报警声，红色数字在屏幕上疯狂跳动，心率显示 142次/分，血氧饱和度却跌到 85%。林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淡蓝色的光纹像蛛网般在皮肤下游走，随着呼吸明灭，每根纹路都细如发丝，末端竟呈现出五角星的轮廓——棱角在纹路末端微微发亮，仿佛下一秒就会渗出金色墨水，在皮肤上写下神秘的符号。
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三天前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汽车配件厂的车间里，车间主任递来“协商解除劳动合同“的文件，阳光从生锈的天窗漏进来，在文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厂区后墙的锈铁栅栏缺口处，他蹲在地上抽烟，烟头烫痕在水泥地上留下焦黑的印记；还有那道突然撕裂天空的裂缝，银汞般的流光翻卷，椭球体砸向头颅时视网膜上炸开的金色光斑……这些画面混着当前的现实，在脑海里交织成诡异的蒙太奇。
“融合？“林三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是说，我被你给……寄生了？“
“不是寄生，是共生。“星核的声音里带着数据流动的沙沙声，像有成千上万条代码在神经突触间穿梭，“裂缝是塔纳文明的能量通道，我是塔纳文明至高智慧意外与你意识融合的产物。你的大脑现在就像一台改装过的电脑，既能运行人类的情感程序，也能解码原能粒子的共振频率。“
护士站方向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至少有三双橡胶鞋底在地面摩擦，夹杂着金属器械掉落的脆响——可能是治疗车被撞翻，注射器和药瓶在地上滚成一片。林三听见有人大喊“307病房监护仪报警“，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五指张开，淡蓝色光纹在掌心汇聚成星芒图案，随着心跳明灭。突然，输液管里的金箔状悬浮物加速流动，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顺着静脉涌入心脏。胸口的灼痛加剧，他忍不住弓起身子，听见病床上的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别抗拒，原能粒子正在帮你校准身体机能。“星核的声音变得柔和，像是切换了安抚模式，“你的体温目前 36.0℃，比正常体温低 1.5℃，这是原能粒子重构细胞的表现。注意看手背，那些光纹是就是只有你能看到的原能粒子“
监护仪的报警声戛然而止，屏幕上的数字恢复正常，但病房的灯光突然变暗，像是电压不稳。林三看见门口闪过一个身影，护士推着治疗车匆匆赶来，却在即将进门时突然顿住，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挡住。
“他们看不见你？“林三低声问。
“现在你的身体周围有原能粒子形成的力场，普通人只能感知到异常，但无法直视核心。“星核解释道，“就像蚂蚁看不见人类的电脑主板，他们只能看见主板上闪烁的指示灯——比如你胸口的星芒印记。“
手背的光纹突然剧烈震动，林三感觉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神经里转动，视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看“见护士站里，值班护士的手机屏幕正在闪烁雪花，墙上的时钟指针逆时针转动；走廊尽头的灭火器箱里，老式消防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星芒纹路，与他胸口的印记遥相呼应。
“这是……透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看见“墙壁另一侧的场景，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某种能量共振。
“是原能粒子的空间解析能力。“星核回应，“现在你就像一台人形扫描仪，能读取周围十米内的能量场。注意左侧床头柜，那里有个八十年代的搪瓷缸，它的共振频率很稳定，或许能让你激活它。“
林三转头望去，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白底蓝花，边缘掉漆处露出黑色铁皮，缸身上“为人民服务“的红漆字迹已斑驳。他突然想起，父亲年轻时在国企上班，每个职工都发过这样的搪瓷缸，母亲至今还用它腌酸菜，缸底还留着经年累月的盐渍。
“激活？“他喃喃自语，“你是说，我能使用能力激活这些物品？“
“准确来说，是临时激活。“星核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欣慰，“原能粒子就像一面放大镜，能将物品里依附的粒子的能量具现化。你可以把它们幻想成你想要的东西，比如你想要逃离这里，你就把刚刚激活的钢笔让它投射出一个安全的逃生通道。再比如.......“还没说完护士站的混乱也渐渐平息，走廊里传来压低的对话声：“307床的监护仪自己好了，可病人还没醒……““你注意到没有，他的吊瓶里有金色的东西，像撒了金粉……“
林三闭上眼睛，试图理清头绪。三天前他还是个被工厂辞退的大龄工人，现在却成了外星能量的融合体，脑海里住着一个会说话的“星核“，身体能链接旧物的情感记忆。胸口的星芒印记还在发烫，提醒他这不是噩梦，而是残酷的现实。
“星核，“他突然问道，“我父母……他们安全吗？“
沉默持续了三秒，这是星核第一次出现停顿。“根据能量扫描，职工楼方向存在稳定的能量场，“最终星核开口，“但这都是远距离扫描，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
“但什么？“林三的心猛地揪紧。
“但污染区的扩张速度超出预期，“星核的声音里带着电流杂音，“被原能粒子污染的生物正在异化，他们的基因链重构失败，沦为只知吞噬能量的怪物。你必须尽快离开医院，你的能力磁场保护时效有限。“
林三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渗出淡淡的银光，像是被磨碎的星星。窗外传来乌鸦的嘶叫，声音异常刺耳，像是金属摩擦。他转头望向窗外，看见远处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紫金色，就像那天裂缝出现时的颜色。
“我该怎么出去？“他望向病房门，想起隔壁床那个正在变异的男人，想起护士手中变成骨刺的注射器，“外面全是被污染的人，我连走路都费劲。“
“用你的意识链接钢笔，“星核指导道，“集中精神想要逃离这里激活这支笔，原能粒子需要你的精神作为燃料，想象越清晰，共鸣越强烈。“
林三深吸一口气，伸手摸向口袋。指尖触到钢笔的瞬间，手背的光纹突然明亮，像是被点燃的导火索。笔尖迸发出蓝光，在墙面投射出医院的立体地图，安全通道、消防梯、通风管道的位置一目了然，甚至能看见某个拐角处堆积的污染体。
“很好，“星核的声音里带着赞许，“现在你知道怎么激活了吧？你的精神意志与想象力，就可以创造你想要的东西。“
监护仪再次发出嘀嗒声，这次的节奏变得舒缓，像是在为他送行。林三掀开被子，发现病号服下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星图，胸口的三角星芒是最亮的节点。他站起身，双腿却像灌了铅，踉跄着扶住床头柜，搪瓷缸被碰得叮当响。
“第一次使用能力会有体能消耗，“星核提醒，“你的身体还在适应原能粒子的共振频率，就像刚学会开车的新手，容易熄火。“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隔壁病房的惨叫撕心裂肺。林三看见病房门的玻璃上，一个扭曲的身影正缓缓靠近，皮肤下鼓起的包块像活物般蠕动，指甲变成黑色利爪，在门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们来了，“星核的声音变得急促，“用钢笔在地面画出安全路线，记住，你越是渴望的。原能粒子才能更大的激活它们能力“
林三握紧钢笔，笔尖触地的瞬间，金色线条蜿蜒而出，像一条发光的蛇，在地面勾勒出通往安全通道的路径。隔壁床的男人撞开门冲进来，眼球全黑，嘴角淌着黑色黏液，却在踏足金线的瞬间，身体像被无形的墙挡住。
“走！“星核在脑海中大喊。
林三踉跄着踏上金线，感受能量在脚下汇聚，形成一条发光的路。身后的变异者发出愤怒的嘶吼，却始终无法突破金线的屏障。
当他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时，钢笔也随之绘画出接下来的逃生路线。现在，这支钢笔却成了他在末日中求生的钥匙。
消毒水的气味渐渐被外面的金属焦味取代，林三摸着胸口的星芒印记，感受着星核在意识深处的存在。他知道，从苏醒的这一刻起，他的命运就与星核紧紧相连，而前方等待他的，是一个被原能粒子改写的全新世界——那里有变异的怪物，有觉醒了千奇百怪能力的物品，还有他必须保护的父母。
“别怕，“星核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
林三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钢笔，朝着安全通道深处走去。身后，监护仪的嘀嗒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整个医院在原能粒子影响下发出的嗡鸣，像一首献给末日的安魂曲，却也是人类在废墟中崛起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