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髓筑基
松针上的晨露滴在黄琪眉心时，他体内的星图正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十二色灵根在丹田处形成的星漩，此刻正如饥似渴地吞噬着北极圈特有的极光灵气。每一缕灵气入体，都会在那幅由张景心烙印的星图上点亮一颗微尘大小的光点。
“第三天了。“苏小璃蹲在五步外的雪松枝头，鹅黄斗篷上结满冰晶，“再这么吸下去，整片林子的灵气都要被他抽干。“
冷轩的玄铁剑插在树下，剑身凝结的霜花形成奇特的星象图案：“不够。“
确实不够。黄琪内视丹田，那团星漩才填满十分之一。按照《太素星枢》记载，星髓筑基需要“九转周天“，每转需蓄满一漩。照这个速度，三个月内完成筑基简直是痴人说梦。
“《北极药典》提过...“苏小璃从枝头跃下，靴子踩碎一片薄冰，“千年雪莲能助长...“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震动！黄琪身下的冻土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十二道不同颜色的灵气从地脉喷涌而出，恰好对应他体内的十二色灵根！
“地脉暴动？“冷轩的剑已出鞘。
黄琪却突然睁眼，瞳孔中星辉流转：“不，是星引。“他指向远处雪峰，“那里有东西在召唤我的灵根。“
三人踩着及膝的积雪跋涉半日，终于在半山腰发现个冰洞。洞口垂着晶莹的冰凌，内壁刻满与黄琪胸前星图相似的图案。最深处有汪冰潭，潭底沉着块拳头大小的蓝色晶体。
“星髓玉！“苏小璃的神农尺剧烈震颤，“传说中能...“
黄琪已经褪去外袍踏入冰潭。刺骨的潭水刚没过胸口，那块晶体就自动浮起，贴在他胸前星图上。剧痛让黄琪闷哼一声——晶体竟在融化，蓝色液体顺着星图纹路渗入体内！
“忍住！“冷轩突然按住想上前帮忙的苏小璃，“这是'星髓灌体'。“
确实，随着星髓玉消融，黄琪丹田的星漩旋转速度暴增十倍！极光灵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涌入冰洞，在潭水上空凝结成十二色光带。最惊人的是，他皮肤表面的银白色纹路正逐渐染上星蓝。
“第一转完成。“黄琪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还差...“
冰洞突然剧烈摇晃！潭水结冰又碎裂，某个庞然大物正从洞顶垂落——那是条水桶粗的冰蛟，比青冥峰遇到的足足大五倍，额间嵌着块星形鳞片！
“星髓玉的守护兽！“苏小璃刚掏出药粉，就被蛟尾扫飞。
冷轩的剑斩在蛟鳞上迸出火星，却连白痕都没留下。冰蛟血红的竖瞳锁定黄琪，口中喷出带着星屑的寒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冻结！
黄琪不躲不闪，任由寒气笼罩全身。当冰晶覆盖到脖颈时，他胸前星图突然亮起，那些冰晶竟逆流回蛟龙口中！冰蛟痛苦翻滚，撞得洞顶冰锥如雨坠落。
“《灵枢·逆脉篇》...“黄琪踏着坠冰跃起，指尖凝聚出一根星蓝色冰针，“'反其道而行之'！“
冰针精准刺入蛟龙额间星鳞。凶兽瞬间僵直，继而温顺地垂下头颅，任由黄琪抚摸。更神奇的是，它额间星鳞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金色鳞片。
“褪鳞化龙？“苏小璃目瞪口呆，“你帮它进阶了？“
黄琪拾起脱落的星鳞：“不，是交易。“鳞片在他掌心化作星髓玉碎屑，“它守护的本来就是给星图传承者的礼物。“
冰蛟突然咬住黄琪衣袖，拽着他游向潭底。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潭底岩石移开，露出条倾斜向下的冰隧道...
隧道尽头是个半球形冰室，四壁镶嵌着数百颗发光的星形晶体。中央冰台上平放着具尸体——穿星纹道袍的老者，双手交叠于胸前，掌中捧着块残缺的青铜板。
“这是...“苏小璃的神农尺刚靠近尸体就结满冰霜，“星象宗的人？“
黄琪却盯着老者眉心——那里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星图烙印：“医圣三弟子，星河道人。《太素星枢》里提过，他负责记录...“
冷轩突然拔剑指向尸体心口：“活着。“
确实，当黄琪靠近时，老者交叠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更诡异的是，冰室顶部投射下的极光，正顺着那些星形晶体汇聚到青铜板上，形成动态星图。
“不是活着。“黄琪用银针试探老者颈部，“是'星魂寄身术'。“针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整具尸体突然化作星辉消散，只剩青铜板悬浮空中，“他把残魂封在...“
青铜板突然射出道星光，在冰室中央形成立体投影。那是个穿星纹道袍的虚影，正用骨刀在冰壁上刻字。当他转身时，三人同时倒退一步——虚影的脸在不断变化，时而年轻时而苍老，甚至偶尔变成女性模样！
“后来者。“虚影开口，声音像无数人同时说话，“见此刻者，当为星图传承人。“
冰壁上的刻字亮起来，竟是《黄帝内经》失传的“运气篇“！但与传世版本不同，这些文字会随着顶部星图变化而改变排列顺序。
“活的医书...“苏小璃忍不住伸手触碰，指尖却穿过虚影。
虚影继续道：“圣祖非祖，乃天外噬星族幼体。吾师斩九身封之，然本体藏于...“
投影突然扭曲，后半句话变成杂音。黄琪福至心灵，将胸前星图对准青铜板。缺失的文字立刻在冰壁上补全：
「本体藏于倒悬海，九棺为匙，星图为引。然欲启封印，需先...」
关键处再度模糊。这次无论怎么调整星图，都无法显示后续文字。虚影却突然指向黄琪丹田：“十二色灵根未固，不可轻示天机。“
冰室开始震颤，那些星形晶体接连熄灭。虚影在消散前最后叮嘱：“三月内筑基圆满，可至倒悬海。切记，噬星族已派...“
轰鸣声吞没了后半句。三人刚冲出隧道，整座冰山就塌陷成巨大的雪坑。黄琪怀中的青铜板变得滚烫，浮现出新的星图——这次标注的是个海岛形状，旁边写着「倒悬海」三字。
“筑基材料有了。“黄琪擦去嘴角冰渣，“现在需要...“
远处雪线突然出现十几个黑点，正以惊人速度逼近。冷轩的剑锋泛起寒芒：“玄天监的追兵。“
为首的紫袍修士还在百丈外就祭出罗盘，指针疯狂指向黄琪：“星髓筑基的异象果然在这！拿下他！“
十二道剑光撕裂雪幕时，黄琪正经历着筑基修士最脆弱的时刻——星髓玉转化的灵力在奇经八脉横冲直撞，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尽断。他不得不分心维持《灵枢·本神篇》记载的“抱元守一“状态，连银针都捏不稳。
“带他走！“冷轩的玄铁剑画出一道冰墙，暂时阻隔追兵，“往北！“
苏小璃拽起黄琪就往雪松林深处跑。身后传来法器碰撞的巨响，紫袍修士的怒吼震落松枝积雪：“断剑阎罗！玄天监缉拿要犯，你敢...“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血肉撕裂的闷响。黄琪回头时，恰好看见冷轩的剑锋从最后一名修士胸口抽出，带出的血箭在空中冻结成冰晶。
“二十息。“冷轩甩去剑上血珠，“比预计慢。“
黄琪突然按住两人肩膀：“不对！玄天监追捕从不用活人傀儡！“
果然，那些“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伤口处蠕动着黑色根须。为首修士的头颅180度扭转，露出后脑镶嵌的青铜碎片——与天机子胸口的一模一样！
“噬星傀儡！“苏小璃的药粉刚洒出就被根须吞噬，“物理攻击无效！“
黄琪强忍经脉剧痛，从怀中掏出青铜板。当星图对准那些傀儡时，他们脑后的碎片突然发烫冒烟。傀儡们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却依然步步紧逼。
“星图不完整...“黄琪咳出带冰渣的血，“压制不住！“
冷轩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剑锋：“那就用血煞宗的...“
一道白影从林间闪过。最前面的傀儡突然身首分离，伤口平整得像被极细的丝线切断。其余傀儡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某种无形之力大卸八块！
“剑丝？“冷轩罕见地露出惊讶，“云梦泽的...“
松枝轻颤，有个穿素白长衫的青年飘然落地。他腰间悬着玉笛，右手五指间缠绕着几乎透明的丝线，每根都滴着黑血。
“沐清风。“青年收起剑丝，向黄琪拱手，“奉家师之命，接引星图传承人。“
黄琪的银针悄然滑入指缝：“令师是？“
“云梦泽主，医圣四弟子一脉。“沐清风微笑，“也是...“突然脸色大变，“小心地下！“
冻土炸裂，数十条黑影破雪而出！这些根须比傀儡身上的粗壮十倍，表面还长满吸盘状口器。最粗的一条直接缠住沐清风右腿，瞬间吸走大片血肉！
“噬星族本体根须！“黄琪的星图自动护主，在三人周围形成淡蓝屏障，“怎么会...“
沐清风咬牙斩断被缠住的腿，伤口竟无血流出：“它们在追踪星髓玉！快走！“抛出一枚玉简，“三日后子时，云梦泽见！“
说完便捏碎腰间玉佩，整个人化作青烟消散。那些根须失去目标，全部转向黄琪的屏障。每一次撞击都让星图黯淡一分，苏小璃的神农尺已经出现裂纹。
“撑不住...“黄琪的七窍开始渗血，“必须...“
冷轩突然割开手腕，血箭射向天空：“血煞秘传·九幽引路！“
鲜血在空中凝成复杂的符文，刹那间风云变色。根须们像被烫到般缩回地下，远处传来愤怒的嘶吼。趁着间隙，三人跌跌撞撞逃向雪原深处。
狂奔两个时辰后，黄琪终于支撑不住跪在雪地里。星图已经隐入皮肤，但丹田处的星漩开始不稳定地膨胀收缩。
“第二转要提前！“他撕开前襟，露出开始发烫的星图，“帮我护法...“
苏小璃立刻布下百草堂的“青囊阵“，冷轩则在外围刻出血煞宗的警戒符文。当黄琪入定后，他体内的星漩竟然分裂成两个较小的漩涡，开始互相绕转！
极夜的天幕下，黄琪的修炼进入最危险阶段。正常修士筑基只需凝聚一个灵气漩涡，而他因十二色灵根的特殊性，竟同时形成两个相互牵引的星漩！
“《太素星枢》从没提过这种情况...“苏小璃用神农尺监测着黄琪体内灵力流动，“两个漩涡的旋转方向完全相反！“
冷轩突然指向天空：“看。“
北极光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在云层中组成巨大的眼睛图案。更可怕的是，那些“瞳孔“里正落下黑色雪片，触及地面就化作蠕动的根须！
“噬星族在定位我们！“苏小璃往阵法中又撒了把药粉，“他还要多久？“
黄琪此刻正经历着双重煎熬。两个星漩如同磨盘，将他的经脉当做谷物碾磨。每当一个漩涡顺时针运转，《太素星枢》记载的正统功法就能勉强维持；而当另一个逆时针旋转时，那些被张景心灌入的星髓就开始造反！
“《素问》云：'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他强忍剧痛，尝试用医道平衡两股力量，“既然无法统一，不如...“
灵光乍现！黄琪突然改变策略，不再强行调和两个漩涡，反而用银针刺入自己“膻中穴“，人为制造第三条灵力通道。当逆旋的星力涌入这条新路径时，原本对峙的两个漩涡突然达到微妙平衡！
“第三转！“他猛地睁眼，瞳孔一蓝一银，“我明白了！“
双手同时画符，左手结“天医印“引导正向星漩，右手掐“地煞诀“疏导逆旋灵力。两个漩涡逐渐稳定，开始沿着不同经脉并行不悖。更神奇的是，皮肤表面的星图随之分裂成阴阳两半，各自对应不同的灵力流向。
苏小璃看得目瞪口呆：“这...这算筑基成功了？“
“不，是找到方法了。“黄琪擦去脸上血霜，“正统功法只能修炼正向星漩，逆旋的必须靠...“
黑色雪片突然暴增！最近的根须已经突破外围警戒，离三人不足十丈。冷轩的剑刚举起，就被黄琪按住：“让我试试新招。“
他右手食指轻点，逆旋星力顺着指尖射出，在空中形成细小的黑色漩涡。当这根须触及漩涡时，竟被同类相食般吞噬殆尽！
“以毒攻毒...“黄琪虚弱地笑了，“噬星族的灵力，就该用来对付噬星族。“
北极光突然被某种力量驱散，夜空中浮现出七颗异常明亮的星辰，排列成勺状。冷轩的表情罕见地凝重：“北斗噬星阵...它们在强行降临！“
最大的一颗星辰开始坠落，拖着长长的黑焰尾迹。黄琪胸前的星图突然发烫，青铜板自动浮起，投射出最后一段隐藏信息：
「倒悬海现世条件：一、星图传承人筑基；二、七星坠；三、...」
第三项依旧模糊，但已经不重要了。黄琪收起青铜板，望向正在坠落的黑色星辰：“看来我们的船期提前了。“
雪原尽头，海平面开始不正常地隆起。某种庞然大物正从深海浮出，轮廓逐渐清晰——那是座倒扣在海洋中的山峰，山顶没入水下，山底朝上形成岛屿。最诡异的是，整座岛被九条青铜锁链固定在海面，每条锁链都缠绕着具棺椁虚影！
“九棺为匙...“苏小璃的声音发抖，“那就是...“
冷轩已经收剑入鞘：“倒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