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别
梧桐叶飘落的午后，韩府偏院的青石板上爬着十几只黑蚂蚁。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光影，六岁的韩羽和夜璃蹲在树下，指尖轻触着地面，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这只是将军。“韩羽压低声音，指着最大的一只蚂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它带着士兵们去搬运粮食。“他用草茎小心地拨动一片枯叶，为蚂蚁大军搭建桥梁。
夜璃安静地点头，她的右眼在阴影中泛着微弱的紫光。当一只迷路的蚂蚁爬向她时，她伸出食指，指尖凝聚出一粒几乎看不见的暗影，轻轻引导着蚂蚁回到队伍里。这是契约之后，她新获得的能力——操控微小阴影的能力。
韩羽看着她指尖的暗影，眼中满是惊叹：“真厉害！以后我也要学这个！“
夜璃轻轻摇头：“不行，这是暗影之力，会伤到你。“
“才不会！“韩羽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我可是要成为最强骑士的人！“
夜璃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还未完全浮现，就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
“夜璃，跟我走。“
苏菲亚的声音像一把冰刀，切开了温暖的午后。两个孩子同时抬头，看见银甲女执法者站在院门口，手中展开的羊皮卷轴上，骑士圣殿的金色火漆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韩羽立刻跳起来，挡在夜璃前面，细小的手臂张开到最大：“不行！我们说好要一起训练的！“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细，淡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苏菲亚的目光扫过两个孩子交握的手，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她蹲下身，铠甲发出冰冷的摩擦声。
“韩小少爷，“她压低声音，带着某种危险的温柔，“这是你爷爷与圣殿共同的决定。“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卷轴，“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比她更强？“
韩羽的下巴绷紧了。他能感觉到夜璃在他身后微微发抖，她的影子在地面上不正常地蠕动着——自从契约之后，夜璃的情绪波动会直接影响她的暗影能力。
“我……我会变得更强！“韩羽挺起胸膛，烈阳家徽在锁骨处微微发烫，“比所有人都强！
“苏菲亚轻笑一声，站起身来。“那就好好训练吧，小子。“她的银甲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用实力证明你有资格保护她。“
“走了，夜璃。”她转身，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夜璃的手紧紧攥着韩羽的衣角，指节发白。韩羽转身抱住她，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月桂香。“别怕，“他学着祖父安慰他的样子拍着夜璃的背，“我会去找你的。“
“算了，夜璃，下午走，郑重地做个道别吧。“苏菲亚看着韩羽那坚定的眼神，语气罕见地缓和了一些，“之后几年就再也见不了了。“
梧桐叶沙沙作响，夜璃站在韩府偏院的石阶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上的银镯。那是她除了暗月项链外唯一的东西——一条细细的银链，坠着一枚小小的紫水晶，水晶内部封存着一缕流动的暗影，像是一滴被凝固的夜色。
韩羽蹲在树下，闷闷地用小木棍戳着泥土，划出一道道无意义的痕迹。
“韩羽。“夜璃轻轻叫他，声音比风还轻。
他抬起头，淡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蜜，映出她单薄的身影。
夜璃抿了抿唇，伸手解开腕上的银链。紫水晶在光下泛着幽暗的微光，像是她右眼的颜色。
“给你。“她拉起他的手，将银镯放进他的掌心。
韩羽愣住了。银链还残留着夜璃的体温，紫水晶贴着他的皮肤，冰凉又柔软，像是她指尖的触感。他低头看着它，发现水晶里的暗影正微微流动，仿佛在呼吸。
“这是……？“
“暗影镯。“夜璃轻声解释，“它能储存一点暗影之力，如果……如果你以后想找我，就握住它，我能感觉到。“
韩羽的喉咙发紧。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夜璃要去暗影堂，那里的训练极其残酷，她很少被允许保留私人物品，而这枚手镯，很可能是她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行，这是你的——“
“你比我更需要它。“夜璃打断他，紫黑色的右眼微微闪烁，“我不在的时候，它会保护你。“
韩羽攥紧了银链，指节发白。他能感觉到水晶里那股微弱的暗影之力，像是夜璃的一部分灵魂被封印其中。
“我会等你。“他声音低哑，将银链小心地绕在自己手腕上，“每天都会。“
夜璃轻轻点头，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腕，紫水晶在阳光下泛出微弱的暗芒，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
苏菲亚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铠甲碰撞声冰冷刺耳。
“夜璃，时间到了。“
当苏菲亚牵着夜璃走出院门时，夜璃最后看了韩羽一眼，转身离去。她的影子在阳光下异常清晰，边缘泛着淡淡的幽蓝，像是随时会脱离地面。
韩羽站在原地，握着手腕上的银镯，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紫水晶贴着他的脉搏，微微发烫，仿佛夜璃的心跳正通过它传递过来。
“夜璃，夜璃，等我。“他对着空荡荡的院门喃喃自语，烈阳家徽在胸口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他体内新生的光明之力。
远处的钟楼传来三声钟响，惊起一群白鸽。
韩羽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夜璃时，她右臂的荆棘纹路将会蔓延至脖颈，而他的瞳孔将彻底变成熔金般的颜色。
——
“两个都是六岁，但韩家小子的光明体质已经能稳定压制暗影暴走。“
圣殿执事在观测日志上写道，羽毛笔尖划过羊皮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建议增加接触频率，进一步测试光暗平衡的极限。“
屋檐上的黑猫炸着毛低吼。它看得见——那些藏在韩府屋檐下的圣殿骑士，更看得见小主人发带里缝着的监视符咒。
“夜璃的暗影镯已被韩羽接收，内部封存的暗影之力与他的光明血脉产生共鸣。“
执事的笔尖顿了顿，随后写下最后一行字：
“计划进展顺利，光暗双生子实验，进入第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