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5章 天台的望远镜盲点
夏夜的风掀起天台的遮阳布,露出陆沉舟新架的天文望远镜。林晚秋望着镜筒上缠绕的蓝布带——是她上周裁坏的边角料,此刻却被他细心地缠成蝴蝶形状,尾端还坠着枚迷你顶针。
“来看。”陆沉舟的指尖在目镜上敲了敲,耳尖红得比远处的霓虹灯还要艳。她凑近时,雪松香水混着铁锈味涌来,镜筒里的光点突然连成蝴蝶轮廓:“这是我们去过的所有面料市场,”他的声音发颤,“最亮的那个,是2014年旧物市场——你蹲在地上捡1978年的蓝布,阳光把你的影子拉成了针。”
十年前的场景在目镜里重叠。那时她总以为他在看布料,却不知道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发顶的碎光。镜筒突然轻微晃动,他的手腕碰着她的,顶针的铜环硌得皮肤发烫:“其实每个光点,”他咽了咽口水,“都对应着你留在我生活里的针脚——图书馆的便利贴、办公室的马克杯、还有……”
“还有你腿上的疤。”林晚秋突然开口,指尖划过他西装裤膝盖内侧的浅凹,“和我后腰的位置,刚好隔着望远镜的镜筒。”陆沉舟猛地转身,镜片上蒙着层白雾:“你怎么知道……”
“李阿姨说,1978年的蓝布裁成了两块襁褓,”她摸着望远镜上的蓝布带,想起展柜里父母的旧车票,“你妈和我爸在木梁上刻字时,留了半句‘沉舟也别怕’,被锯掉的部分,其实藏在你缝纫机抽屉的暗格里。”
天台的风突然变大,吹得遮阳布哗哗响。陆沉舟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顶针,铜环与银环相触时,镜筒里的蝴蝶光点突然拼成完整的星图——正是她生日那天的夜空:“我妈说,当顶针的星图对准望远镜的盲点,”他的指尖穿过她的指缝,让两枚顶针扣成环,“时光就会松开第一针。”
林晚秋望着交叠的顶针,突然发现他掌心的茧子恰好填满她的指纹凹纹。远处的写字楼灯光闪烁,其中一盏正对着他们的望远镜,像极了十年前图书馆的台灯,照亮过她改简历时的侧脸。“沉舟,”她轻声唤他,喉间泛起苏打饼干的甜,“你衬衫第二颗纽扣,其实是我故意缝松的。”
他的呼吸骤然一滞,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目镜里的星星。十年前的记忆在风里舒展:她蹲在他宿舍床边,假装嫌弃他的衬衫不合身,却在拆线时偷偷放宽了领口——因为知道他紧张时会扯纽扣。此刻他的手指抚过她掌心的顶针刻痕,突然低头,喉结擦过她锁骨的小痣:“其实每次看你,”他声音轻得像怕惊飞镜筒里的蝴蝶,“都觉得望远镜的盲点,是我不敢直视的心跳。”
天台的灯突然熄灭,只剩月光给顶针镀上银边。林晚秋看见他后颈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与她后腰旧疤位置对称的浅红印记——那是去年台风天抢救布料时,他用身体替她挡住的货架刮伤。而他此刻正用顶针尾端,在她掌心轻轻刻字,一下,两下,是“秋”字的笔画。
“知道为什么望远镜总对不准吗?”陆沉舟突然笑了,耳尖的红漫到脸颊,“因为我总在调整焦距时,偷偷看你的睫毛在镜片上投下的影——比任何星图都清晰。”他掏出手机,屏保是张新拍的照片:她趴在望远镜上,发梢沾着蓝布毛,而他的顶针,正悄悄勾住她工装裤的口袋绳。
夜风送来远处面料市场的缝纫机声,“咔嗒”“咔嗒”,像时光在打拍。林晚秋望着交叠的顶针,突然明白,所谓暧昧破茧,从来不是激烈的告白,而是像老裁缝穿针,十年的犹豫作线,此刻终于穿过彼此的瞳孔,在时光的幕布上,缝出第一朵不会凋谢的蝴蝶扣。
“要试试吗?”陆沉舟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他们交握的手,顶针的星图在月光下显形,“把我们的针脚,拍进时光的望远镜。”他指尖划过她手背的茧,喉结在解开的领口处滚动,“这次,我不想再错过盲点。”
相机快门响起的瞬间,林晚秋看见镜筒里的蝴蝶光点突然化作流星雨,划过他们交叠的指尖。而陆沉舟的拇指,正轻轻揉着她掌心的顶针刻痕——那里,早已烙下他十年未说的“喜欢”,像道永远不会散开的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