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2章 一无所获
挣了一阵,罗铃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挣扎不脱。
王隆鼻翼里闻着罗铃头发上的幽香,耳里听着她略有些急重的喘息,双臂也感受到了她身体的热烈和颤抖。
但他知道两人名分未定之前,不能深逾礼法,便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摸着罗铃缎子一般柔滑的头发。
罗铃却突然挣扎开去,笑着往前面跑了,王隆赶紧去追,二人在江滩上你追我赶,奔跑嬉闹,直到天色黑尽,方才回到城里。
王隆说肚子饿了,想请罗铃到酒楼吃饭,罗铃说怕回去太晚家里人会惦记,王隆只得将她送到良牧街街口,目送她进了罗家大门,才回到警察局。
卫明高对王隆直晃脑袋,说秦柘表面看起来斯文文弱,骨子里却刚强得很,无论怎么哄骗,只是坚持前说,并无半分改变,实在是一个绵里藏针的狠角色。
王隆自然无计可施,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人直奔城北蟠龙山而来。
到村子里细细察访了几天,得知秦柘从二十岁起就跟着他二叔在外跑江湖,去年他二叔死了,秦柘扶柩归葬,从此修葺老屋,在乡定居,再未外出。
在察访中,王隆还得知一事。
秦柘花重金在邻村买了一大片土地,却又不种树,也不盖房,只将那地上一个叫独眼泉的泉眼圈了起来,修成水井,任由四村八邻取水自用,人们都称赞他打井铺路,行善积德。
王隆一无所获,找不到秦柘作奸犯科的破绽,只得带人回局,打算另谋良策。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那天早上他打伤秦柘并抬着秦柘一路惨嚎回到警察局的事情,已在良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这天晚上,王隆巡逻完毕,带着一身疲惫回到警察局,本想去卫明高办公室,见局长室亮着灯,心想大哥可能回来了,便转而来到孙勇逢的办公室。
孙勇逢和卫明高正一脸焦急地坐在屋内。
王隆察觉气氛有异,问道:“大哥,二哥,啷个你们象都不高兴呢?”
孙勇逢欲言又止,面上也有不忍之色。
卫明高将拉王隆到身边坐下,道:“三弟,我们有麻烦了。”
王隆道:“啥麻烦?”
卫明高道:“法院的朱鉴英,到彭团长那里告了大哥一状。”
王隆道:“告大哥,告大哥啥子哦?”
卫明高道:“说大哥治警不严,纵容手下当街行凶,殴打良民,草菅人命,与匪无异!”
王隆越听越糊涂:“大哥啥时候殴打良民来的?”
卫明高道:“三弟,你还没明白吗?姓朱的是抓着你踢断秦柘肋骨一事,大做文章哩。”
王隆豁然明白,顿时血往上涌,呼地一声站起身,对孙勇逢道:“大哥啷个能替我背黑锅呢,我这就去求见彭县长,向他禀报清楚这件事!”
孙勇逢叫住他:“三弟,不用去啦。秦柘之事已闹得满城风雨,彭县长做为一县之主,我又曾是他的副官,他不做出个姿态,处置一下我,难以安抚人心。”
王隆道:“彭县长要怎么处置你?”
孙勇逢没说话,卫明高道:“撒职留用,以观后效!”
王隆叫道:“这啷个得行哦,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大哥元宵节那天一直跟着彭团长,对这件事晓都不晓得,哪能就恁个撒了大哥的职呢?我这就去找彭县长。”
卫明高拉住他,王隆急了。
卫明高道:“你不能出去,对你也有处分,彭县长下令,让关你的禁闭。”
王隆道:“啥叫关禁闭?”
卫明高看着孙勇逢,孙勇逢叹道:“三弟,委屈你啦,你去了就知道了。”
卫明高带着王隆来到后院,指着审讯室旁边一间屋道:“三弟,这就是禁闭室,今天下午大哥从县府回来才命人准备的。你到里头去住两天吧。”
王隆来到门口,见屋中央地上放着一盏孤灯,发着昏黄的光线,墙角有一只净桶,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问道:“就这屋?”
卫明高点点头,道:“莫怕,二哥有空就来看你。你要想喝酒了就跟二哥说,二哥打酒提肉来陪你。只是大哥为了避嫌,不能来看你。”
王隆道:“那秦柘的案子呢?”
卫明高道:“由我来接到办。不过彭县长要求警察局不能拖延,案子要按时移送法院,秦柘有罪没罪,由法院审判为准。”
王隆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无益的了,便默然走进屋里。
卫明高陪着他进来,让他摘下腰间佩枪和警棍,道:“三弟,我必须把门锁起,如果不锁,万一有人到外面乱嚼舌根,传到姓朱的耳朵里,又说大哥执法不严。”
王隆道:“二哥,你锁吧。”
卫明高锁门离去后,王隆就着孤灯席地而坐,看着闪耀的灯火出了半夜的神。
后来,他摘下帽子放在地上,一口吹灭了灯火,骂了句“给老子的!”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曲腿枕臂而睡。
第二天,到日上三竿,王隆方才醒来。
有手下弟兄闻讯来看他,王隆怕胆小的王林担心,便让一个弟兄去武庙街告诉王林,就说这几天警局事忙,他要在局里住几天。
王隆的事满城在传,王林自然也有耳闻,他胆子虽小,人却不糊涂,听完传信警察的话,什么也没说,打发走来人,就回屋跟张氏商议,张氏让王林到警察局去走一趟,看看王隆是否真的没事。
王林出了院门,正看见赵骥也从赵家出来,便站住问道:“赵二哥,要出门啊,这两天家里客客都走啦?”
赵骥笑道:“走了走了,祭祖的亲族们都回去啦。客走主人安,我也要到醋坊去看一看,有两天没去了。”
又问王隆哪去了?
王林低声道:“赵二哥,我正要去警察局看王隆哩。他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我担心他出啥事。”
赵骥道:“他的事我也听说了,这几天良州大街小巷都在传。你去看看也好,如果真有事,正好晚上受彭县长邀请,我要去道台衙门赴宴,到时候看能不能在席间找个机会替他求求情。”
王林一听,千恩万谢,惴惴不安地往贡院方向去了。
赵骥来到下沙河街,进入醋坊后院。
掌柜陈翊升闻声从陈晟屋里出来,迎住他:“东家,您来啦。”
赵骥道:“陈晟今天怎么样了?”
进屋见陈晟半躺在床上,头上仍然缠着白布。
陈晟说感觉好多了,头已不再晕了,再将养几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陈翊升道:“让东家费心啦!”
他禀报说,醋坊伙计接到通知,已回来一半多了,他安排伙计三班倒,每天晚上不间断轮流巡夜,不会再出啥子问题,让赵骥放心,这个年没过清静,好生在家里休息几天,不用天天往醋坊跑。
赵骥道:“是我考虑不周,没照顾好陈晟,害他被贼娃子打伤,也使得陈掌柜在家连年都没过完就跑回来,把伙计们也喊回来了,实在对不住啊!”
陈翊升叹道:“东家说哪里话!其实也怪陈晟太年轻,没经验,被那贼娃子暗算了。只可惜连贼娃子的脸都没看清,莫法向警察指认。我前两天在街上听说,这事还弄得人家警察局的王队长脱不了爪爪,您说这算啥子事!”
陈晟惭道:“那贼娃子狡猾得很,至始至终没跟我打过照面,我就看到个背影子!”
赵骥道:“亏得陈晟机灵,把大门从里面锁到起,贼娃子啥也没偷成。”
陈翊升点头道:“这一点倒是做得好,要不然库房里药材被盗,开春开不了工,那可就了不得了。”
赵骥道:“彭县长命我参加今年川省劝业局在成都召开的名优特产展览会,我打算比往年早些时候开工,你看怎么样?”
陈翊升道:“莫问题,既然把伙计们提前喊回来了,我们就在二月里天气一回暖,便点火开工。”
赵骥喜道:“这样最好!”
赵骥又在陈翊升陪同下,看望了已返回醋坊的伙计,向大家道了歉,才离了醋坊,回到武庙街。
进入中门,见李氏正抱着严实包裹着的小妹妹,在上房的屋檐下坐着,魏氏和香儿在一旁整理尿片和小孩儿衣服。
赵羡坐在边上看书喝茶,却不时看向李氏怀里的婴儿,有时还伸出手指去逗一逗婴儿的小脸蛋儿。
赵骥笑道:“妈,妹妹还没满月你就抱出来了?”
李氏大咧咧地道:“自从这个小东西来到人世间,我们娘母两个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看今天出太阳了,又莫啥风,就把她抱出来在街沿上见见阳光,又不直接晒,怕啥?”
赵羡对赵骥招手道:“文阁,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