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藏在花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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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情起,难抑

岑月芯气急词穷,平常一很强硬的人,就怕这种胡搅蛮缠的无赖,因为她根本就没往深处想去用言词伤害他。

“臭小子,我大度,不跟你计较!”

她深吸了口气,手上抱着医用箱,如不是想着里面有易碎物品,早给他扔去了,好在眼神扫到一旁碎掉的红鸡蛋,于是指着嗔道:“你赔我红鸡蛋!这可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要不是你,我这鸡蛋都会好好的!”

可说完她就后悔了,觉得这样真是幼稚,连这场吵架都是幼稚。

谁知那家伙却很听话的点头道:“好啊,赔就是!岑老师找个小本本记着,千万别忘了,将来我娶老婆生孩子时,一定陪给你,要多少赔多少。”

岑月芯横他一眼,用嗤笑代替回答,有意的结束这场无意义的争吵。

她将箱子放回原处,自言了一句:“无聊。”便拿起快件袋,头也不回的往园子里走去。

等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时,安熠然才颓败的往沙发里一缩,骂着自己道:“你是猪吗?好好说话不行吗?明天可就要离开了……”

没错,就要离开了。

两个世界的人,只要离开这一片屋檐后,他就会离这束光越来越远,下次再想有交集,不知是何时,也不知是何年。

手背上的伤隐隐作痛,他颇为留恋的盯着这里的一切,下意思牢牢记住它们的模样。

——好像,很久都没有对一个地方这般不舍了。

岑月芯集了一肚子的气,踱去了工作室。

回到那个可以让她静心的地方,她才慢条斯理的拆开快件袋,里面装着一封信,上面还正儿八经的盖着火漆封印的蜡章,印章上面还有图案,是一个艺术体“m”的字样。

“呵!有点儿意思。”

岑月芯自觉记忆里没这号讲究的朋友或者熟人,于是有些好奇的展开了信纸,结果上面只有一句话——吾归,尔需洒扫庭院以待。

然后用很潇洒的钢笔字体,在末端留了个“梦”字。

“梦……”

岑月芯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

“是谁呢?”

她搜刮了脑肠,都寻不到有关这人的半丝信息,瞧瞧这文绉绉,又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样,活脱脱就是一主人出府即将归巢的语气,连她这个正主自个儿都没这么硬气过。

想着,便拨了个电话给小爱。

电话接通后她问道:“爱啊,咱家要来大客啦,你快帮姐想想,咱身边有名叫什么梦之类的人吗?”

那边立即传来一声咋乎:“啥?客人?谁要来啊?!那位要到了吗?”

岑月芯拢眉,听上去丫头那边很吵,所以她就只听了前半句,后面重要的完全没在意,只好重复道:“不是那位,是要来个叫什么梦的,这号人物你有印象吗?”

“梦?……”那边的小爱想了一下,“梦什么梦?跟咱们接触过的,没有这么个人啊!”

“哦那……”

岑月芯正想说话,那边便传来小爱忙着张罗的声音:“唉你那个不对!不要买这个,不好吃!而且焉哒哒的不新鲜……”

岑月芯一扶额问:“你现在还在集市吗?”

“恩恩,还有许多东西没买呐!”

“哦……那你们忙吧,早点回来,还有注意……”

“安全”两个字还梗在喉间,那边便传来电话挂断的忙音。

“这丫头……”

她有些怅然若失的按灭手机,那个被按压下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哎哟……捂了好久才捂热的小家伙,就要这么放出去吗?”

——可是自己好舍不得啊!

岑月芯颇为纠结的圈坐在椅子上,然后靠着椅背,头挂在上面一摇一晃的进行天人交战,她那乌黑又柔顺的长发,也跟着一起在椅脚边划出美丽的弧线。

忽然“啪”的一声,一旁的柜子里放得好端端的一本书落到了地上,她走过去捡起一看,那书原来放置的位置,恰好是在一个扣盖着的相框旁,岑月芯心口猛的一震,激荡得不已。

“完了,我这是惹您们二老生气了吗?您们是不是觉得芯儿做得不对,才来指点我?”

屋子里空荡荡的唯她一人站在那,而面前的原木色相框,也静静地放在原处,岑月芯伸手轻轻地拂了一下它的边缘,还是没有勇气翻开,不过却像找到了可是打开匣子的钥匙,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以前,我还总怪您们,认为您们那时让我去济南,是嫌我烦了,不想带我了,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我送去他们那儿,可现在我才知道,要做这个决定有多难。”

老头儿颤巍巍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岑月芯的心脏堵得不行。

“当初,我离开您们时,您们心里其实也是这样的吧,奶奶还好,我走时见她哭了,还去给了她一个拥抱,可是您呢?……倔老头儿,我当时怨你,连爷爷也没叫您一句,您那时是不是很难过?如果有想到那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您还会让我走吗?”

会让她走吗?

屋子里无人回应。

那书会落下来,或许只是因为打开的窗户口,风进来了、气流进来了,管他的,谁知道呢?冥冥之中,谁也说不清巧合从何处而来,只要能让压抑中的人,偶尔得到一次释放,那就算逝去之人对活下来的人,最大的照拂。

岑月芯一边说着,一边情难自制的抽噎,后来实在无力了,瘫坐在书柜旁。

在这个工作室,一直埋着她两段伤心的往事,恩师的离世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她那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就被父亲火化了的爷爷奶奶,等她知道噩耗,从学校里逃跑回四川时,连那个称之为家的小院都被父母卖了。

所以,这两个她不敢支起的相框,每一个都代表着她的遗憾,和自觉的亏欠。

人对亲情本来就是眷念的,特别是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父母疼爱的人,在她的心里,这样的缺口,谁能补上,谁就在她心里占据着不一样的位置,她会使出最大的努力去回报这份情,可命运的安排似乎都不能如她的愿,他们每一个,都早早的离去,爷爷奶奶如此,师傅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