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勇闯忠义堂
辞别了赵炳忠,几人跳上了马车,催着马儿,风驰电掣地朝着中州的方向赶去。
沿途山重水绕,丛林苍翠,田野间鸡鸣犬吠不断,村舍里炊烟袅袅。李丹青父母大仇得报,多年心结已了,一路轻松愉悦。
“丹青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还回灵隐寺去吗?”赵炳和独自一人,无牵无挂,现在也没个明确的去处,如果李丹青愿意,他也不介意再回灵隐寺继续当他的大头和尚。
李丹青轻轻叹了口气,“原本陪着叔回灵隐寺也是个好去处,只是我得先把弟弟妹妹找到。王顺喜说白占奎把我妹妹卖给了中州杨记米行的掌柜,我这次去中州,就是要把妹妹赎回来,然后再打听一下弟弟的消息。”
“炳和,你这和尚瘾还没过够啊?都还俗了,还回灵隐寺干啥?包里这么多钱,住哪儿不是住,干嘛还要回灵隐寺去过那穷日子?”薛义驾着马车,回头瞟了一眼赵炳忠,眼神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薛柔一直呆在家里,不知道他们还劫了白家的家财,“爹,你们不是去杀白占奎吗,一下哪来的一千大洋?”
薛义得意的瞅了瞅身后方几个鼓鼓的包裹,“这里还有四千,山上还有十几箱啦。白占奎那老狐狸的家底,现在都归咱们了。丫头,咱们家这下子可算是吃喝不愁了!”说完,他从荷包里摸出一支晶莹剔透的镯子,递给薛柔,“你看这个漂亮吗?”
薛柔一见那镯子,顿时眼睛一亮,女孩子天生对这些漂亮东西就没有抵抗力。她欣喜地接过手镯,只见那手镯白里透红,色彩艳丽,既像是云霞璀璨,又如同秋林浸染,甚是好看,不由得急急的戴在了手上,“丹青哥,你看好看吗?”
李丹青瞅了一眼,立时皱起了眉头,“薛柔,这些东西最好不要拿出来,要是让人家认出了这是白府的物件,怕会惹祸上身。”
“对对对!你瞧我这脑袋,还是丹青想的周到。姑娘,还是爹替你先存着,免得惹些祸端。”薛义经李丹青这么一说,赶紧从薛柔手里要回了手镯,惹得薛柔嘟着嘴闷闷不乐。
李丹青看着薛义一副守财奴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薛义叔,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薛义重新把镯子放回了内衣里,听李丹青突然问起,不由凝眉看向前路,顿了顿说道:“现在手头有了这些钱财,吃穿不愁,我们父女在哪儿都是无所谓。我看,咱们就不回烟霞山了,以后就和你挨着买处房子,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你觉得怎么样?”
薛柔听到父亲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显然,爹爹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只要能与李丹青毗邻而居,有些事情不就是水到渠成了吗。想到这里,薛柔不禁害羞地低下头,偷偷看向李丹青,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李丹青笑着回应道:“好啊,到时候我们几家就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赵炳和也附和道:“对,我们就去中州买个大宅子,再置上十几亩地,修个鱼塘,我便可以安度晚年了。”
李丹青打趣道:“炳和叔,你今年才三十出头,怎么就开始想着养老了呢?依我看,你既然已经还了俗,何不再娶上两房婆娘,生几个娃,屋里才闹热。对了,还有薛义叔也可以考虑考虑。”
赵炳和和薛义被李丹青的话逗得哭笑不得,纷纷骂道:“去去去,没大没小,你小子瞎说啥呀,没个正经。”然而,他们的眼神中却有了一丝欣喜与期待。
……
李丹青站在木窗前伸了个懒腰。晨曦微露,江面的薄雾还未散去,几叶扁舟泛桨江中,激起点点波光。码头处已是人影浮动,早归的渔民忙着把夜间捕获的江鱼摆在码头叫卖,各处进城赶早的乡民挑着箩筐沿着依山而上的青石阶梯一路爬行。
这里是中州城外的望江码头,是长江水运物资集散流动的地方。几人昨晚下半夜赶到中州时,东城城门已关,只得在城外的旅店里住了一晚。
中州不比平原城市,整座县城依山而建。望江码头处地势陡峭,但是沿着山势却鳞次栉比的布满了房舍和酒楼,最外边的楼舍紧靠着险要的山体,有的居然一半悬在空中,仅在山体上斜着几根木棒作为支撑,这就是川渝一地常见的吊脚楼。沿着望江码头往前两百米便是东城的紫东门,取了紫气东来的意思,进了城门关子往里走便是老街。西城那边还有一座城门,名为定波门,因为西门外滩河道狭窄,水流湍急,所以有安定风波之意。
中州城区分为东西二城,一条清溪从城中流过。东城最为繁华,城中的县衙、警察局、民政局等办事机构都集中设置于此。顺着山势分别建有老街、十字街和后街三条街道,其中以江边的老街尤为热闹,全城大半的商铺酒家都集中在这里。
几人昨夜便已商议好,到了中州先买个小院落脚。今日早起后几人便做了分工,薛义和赵炳和上午出门看房子,李丹青和薛柔去找寻杨记米行,顺便四处问询弟弟李秋阳的下落。
县城里商铺林立,人流如潮,可比云集镇繁华热闹不少。李丹青自打记事起见过最热闹的场镇就是云集镇,爹娘一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更没有带他来过中州县城。看着满大街的琳琅货物,人头攒动,十里锦鸿,落眼处皆是惊愕。李丹青和薛柔就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瞪着两双好奇而又震惊的大眼睛,神色恍惚的走在大街上。
不过东城也就三条大街,二人在城中一路问询,终是把东城逛了个遍。临近中午,二人依旧没有找到杨记米行,只好暂时先回旅店。
薛义和赵炳和已早早守候在门口,他们已找到一处房子,好似颇为满意,迫不及待地想要带李丹青前去一探究竟。三人不等用餐,便沿着十字街的方向匆匆走去。
这所房子位于十字街西端,院落坐东朝西,紧邻清溪,与西城隔溪相望。尽管不在闹市,但这份难得的清静却是李丹青想要的。
他们穿过一段由青石铺就的小巷,小巷一侧隐约可见一段低矮的围墙和一扇狭窄的小门。一丛丝瓜藤蔓沿着青石墙攀爬而上,蔓延至墙头,门前石阶上布满了暗绿色的苔草,朱漆的门板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显得古朴而雅致。
领路的房东热情的打开房门,惊起了院中正在觅食的一群麻雀。他们走进外院,只觉白墙青瓦间,暗香浮动。墙角缝隙里,一株清幽的蔷薇绽开笑脸,粉嫩的花瓣娇艳而不媚俗,美丽而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房东一面引领着众人穿过垂花门,一面介绍着这所房子的来历。原来,这房子原本是为他的小儿子修建的,但小儿子在广州安家定居。因此,这房子建成三年来一直空置无人,房东只得将其处理。
内院中积存的落叶新近刚被打扫,门窗也被房东搽拭一新,小院显得整洁而洁净。这是一个标准的二进小院,正房耳房、东西厢房布局合理,再加上外院的南房,总共六七间房子,足够几人居住。中间庭院的一角还有一口小小的池塘,池中假山旁一个蓑笠老翁的雕像正独钓江雪,而池中碧水间则漂浮着点点浮萍。整个庭院虽然不大,但却别具匠心,显得小巧而精致。
李丹青点头很是满意,当下便与房东商议买卖事宜。几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四百元成交。
房东交了钥匙、立了字据,几人便分头忙碌起来,打扫房舍,购置用品。入夜后,由于中州城中尚无法买到现成的座椅床铺,屋中家具都要找木匠师傅现做。他们便在房中铺好地铺,席地而睡。虽然条件有些简陋,但众人的心情却是轻松而愉快的。
他们商议着尽快将赵炳忠一家接进城,等制齐了家中器物,再把房前屋后的土地买来几亩,往后再扩出个院子、增设菜园。并且,现如今有了落脚之地,埋在来福村山后的那众多财富也要尽快搬来,免得夜长梦多。
一觉醒来,薛柔睁眼看着眼前这个新奇而又陌生的小院厢房。历经数月奔波,眼下终于有了栖身之所,虽然只得瓦屋几间,但相较于烟霞山的草屋却是奢华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亲人都团聚一起,一种叫“家”的感觉慢慢在心底充盈开来。
此时,李丹青和赵炳和已在院中练拳。男人们身上肌肉板结,挥拳生风。薛柔趴在窗台上,托着腮帮,眼神逐渐迷离微漾……
“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她心中默念着,畅想着,“只等丹青哥找到了弟弟妹妹,我们一家人就这样生活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然后再生两个娃儿……”
此时,薛义打了个哈欠,打开房门,披了件单衣也来到院中。
“起来啦,薛义叔。”李丹青停下了动作笑盈盈的问道。
“你小子不是更早吗?”薛义点头微笑,“难得你小子还能坚持。”
“练武的事情可不是三天两头,都几天没动了,不踢上两脚,全身都感觉不自在。要是慧明师傅还在,只怕我又是要罚抄写经书了。”李丹青笑着回话。
“丹青,慧明师傅生前可是待你极好,我和他在灵隐寺生活多年,他都没有将飞镖的绝技传授给我。不过这次下山,我倒是觉得任你练得铜墙铁壁,都挡不过一颗枪子儿,还有那威力巨大的手榴弹。我看今后有空还得多练练枪法,这些东西才是杀人利器。”赵炳和说道。
李丹青听出炳和叔言语中似乎对慧明师傅有些看法,但现在师傅已逝,也懒得与他计较,于是淡淡的回应道:“炳和叔,如今我血仇得报,恩怨已了,只想求个安宁无事。拳脚功夫只是强身健体,不到万不得已,我这双手不想再沾鲜血。”
连着数日,看李丹青杀伐果决,薛义心中不禁有些隐忧。毕竟人命关天,杀人不比杀鸡杀狗,一旦开了杀戒,如果不知收手,嗜血成性,怕是会遁入歧途。但现在听到李丹青说出这样的想法,他也算是放下心来。
……
众人今日无事,便陪着李丹青一同上街寻找杨记米行,顺便也买些家用物品。逛到西城时,薛柔突然兴奋地指着前方喊道:“哥,快看,杨记米行!”
李丹青顺着薛柔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块写着“杨记米行”四个大字的长形匾额高挂在一家店铺的门头上。
店铺里,一位头戴瓜皮帽,身穿青布长袍的老者低了头敲打算盘,门口一伙计模样的人正上下擦抹柜台,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缓步走近的几人。
这年头,米行粮店几乎属于垄断行业,中州城里只在城东、城西各有一处。没有关系背景根本也立不了这块招牌,所以店中的掌柜伙计根本不用费心招揽客人,只需开了铺子等着生意上门。
李丹青一脚跨过高高的门槛,把门口背身的伙计吓了一跳,“伙计,你们家有个叫李晓兰的丫头吗?今年十四岁。”
伙计白了李丹青一眼,似乎对他冒失的行为有些不满,随口说道:“有啊,在里屋呢。真是的,进门也不打个招呼,大白天吓死人呀!老爷……有人找李晓兰。”
伙计的态度虽然无礼,但是话却是说的明白,妹妹的确是被卖到了这家。李丹青心中一阵窃喜,顺着伙计的眼光看向那低头算账的老头。
老者缓缓敲下最后一个算珠,才抬起头瞥了李丹青一眼,“你是谁呀?找晓兰做啥事?”
李丹青心想这事若是平顺着解决便是最好,况且自己手里有些钱财,只要老头点头让他赎回妹妹,这事也不必闹大,于是笑着走上去施礼说道:“我是晓兰的哥哥,今日特意前来,想把兰子赎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晓兰现在是我们杨记米行的人,生死与你无关。你们别找事,回去吧。”老头眉眼中有些恼怒,低下头继续对着账本,“嘣嘣”打着算盘。
见老板不想理睬,李丹青也不多话,自行揭开门帘直接闯了进去。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给我出去!”老者没想到李丹青居然如此胆大,快步上前想要拉住李丹青,却被柜台边的薛赵二人一把扯住。
李丹青快步穿过门店,走进内院。天井中间,一个穿着绸衫的中年男人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嘴里叼着烟杆,半闭了眼吐出一圈圈烟雾。摇椅随着他身体的晃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男人脚边跪着一位瘦弱的女孩,头发枯黄蓬乱,正低着头小声的啜泣。旁边红木茶几上散落了一摊茶水,地上还有些破碎的瓷片。
李丹青一时激动得有些发抖,虽然女孩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直觉告诉他,那就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李晓兰。
男人此时也听见了门口传开的脚步声,侧脸疑惑地看向眼前的陌生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找哪个?”
李丹青没有理会,径直向着女孩走去。就在女孩子抬头的一瞬间,兄妹一下便认出了彼此。虽然已隔了四年,二人样貌多少都有些变化,但血浓于水的记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都没有变。
兰子泪眼婆娑,稚嫩的脸上还有一个红红的掌印。李丹青心里又气又疼,扑通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兰子的肩膀喊道:“兰子,我是丹青,是你虎子哥呀!”
晓兰嘴唇紧咬,看着哥哥那熟悉而又亲切的脸庞,眼泪终是禁不住喷涌而出,“哥……”迎头扑在李丹青的怀里失声痛哭。
李丹青紧紧抱住妹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自责。他抚摸着妹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兰子,别怕,哥来接你回家了。”
此时,外面的薛柔、薛义和赵炳和也走进了屋。他们看到兄妹相认的情景,心中都感到一阵欣慰和感动。薛柔更是默默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兰子突然面色恼怒,一把推开李丹青,喊道:“哥!你今天真是来接兰子吗?你为什么当初要把我卖了?”
听着兰子没有由来的话,李丹青心中一阵惊愕,瞪大了眼睛看着兰子,“我什么时候把你卖了,哥疼你都来不及。”
兰子抽泣着说道:“那年你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白家的人来大伯家把我抓走,说是你杀了他们的人,已经把我卖了抵债。”
李丹青不由悲愤交加,一把拉过兰子重新抱在怀里,“别听他们瞎说,白家的人坏透了,他们都是骗你的。”
“呜呜呜……哥!爹娘死了,你和二哥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呀?我天天晚上都梦到你和娘,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把兰子卖了……呜呜呜……”兰子似乎哭的更加伤心,这么多年心里的委屈一瞬间全都倾泻了出来。
“嗯……都是哥没用……”李丹青声音哽咽,“哥就你一个妹妹,怎么舍得把你卖了,今天哥就带你回家。”说完,他拉着兰子的手就往外走。
“嘿,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椅子上的男人突然站起,一把拉住李丹青的胳膊,“让你们见一面就给足了情面了,给我放手!”
李丹青回头愤怒地看着男人,又看了看妹妹脸上的巴掌印,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指着男人,怒喝道:“我妹妹是谁打的?”
“是我,你想啷个(怎么样)?”男子仰着头傲慢的说道,“老子花钱买的下人,想怎样……”话还没说完,一个大耳刮子瞬间扇在男人脸上,直抽的他眼冒金花,踉跄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李丹青眼神冰冷,指着椅子上的男人,淡淡说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妹妹还给你的!”
男人随手从嘴角一抹,看着手里的血迹,一声暴喝,“你个乡巴佬居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说完,他操起身边的茶几就抡了上来。
李丹青也不闪避,挥手一挡,瞬间把茶几震成几段。接着,他抬腿照着男人的胸口就是一脚。只见男人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在空中飞行了数米,然后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手捂着心口,双脚蹬地,一时竟爬不起来。
一旁的老头见状,又气又急,左右看了一眼,便在墙角提起一根扁担就要上来拼命,“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还没等老头把扁担举起,就被薛义一把夺下。赵炳和从身后抱住老头,劝道:“老人家,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动手,恐怕你还受不了他一脚。”
“放开我,老子……老子今天……”老头左右挣扎,口里却是气喘吁吁。
李丹青回头看着妹妹问道:“他们买你花了多少钱?”
兰子扑闪着大眼看向李丹青,“好像是五块银元。哥,你要没有,兰子就……”
“说什么啦?”李丹青温柔的拍了拍兰子的肩膀,转身从兜里摸出二十块银元,一把递在老头手里,“买兰子的钱我还你,剩下的就当是兰子这几年在你家的生活费。”
老头被赵炳忠双手抱着,全身动弹不得,可是一双眼睛却怒目相向,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银元,“这丫头是我花五块大洋从白占奎手里买的,卖身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想买,没门,老子不卖!”
“嘿,你个老东西,这些钱你买四个都够了。别他妈的不识抬举,要不然,老子让你人财两空!”赵炳和见老头不肯放人,出声呵斥道。
“叔,今天我们来讲道理。”李丹青看了赵炳和一眼,缓下气来说道,“掌柜的,我妹妹是你从白占奎手里买的不假,但是我并没有把我妹妹卖给他,这王八蛋是从我家把我妹妹抢走的,所以这事我不认。现在我出四倍的价钱把我妹妹赎回来,也应该对得起你了,所以还请你把我妹妹的卖身契约给我?”
老头给了李丹青一个白眼,倔强地把头偏到一边,“你休想!老子偏偏不给,就是官司打到县大老爷那里,老子都不怕。”
“这可是你说的,我想与你好说好散,可你偏偏不吃这碗饭,可就怪不得我啦!”李丹青冷笑一声,不再理睬老头,转身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要干什么?”老头一脸惊愕,眼前这年轻人好像不太按套路出牌。
刚才老头还寻思着,只要自己今天死活不允,回头再找点关系疏通一下,这事就是告到警察局,这伙人也别想把兰子带走。可是老头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直接上了暴力加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有理又找谁说去。哪曾想,这年轻人行事竟是如此蛮横无礼,直接祭出了暴力加威胁的大招。
对待这种事情李丹青可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是迂腐之人。他知道,这世道本就浑浊不堪,只要心存正义,用点小手段,也未尝不可。只见他走到男人身边,接着抬腿一脚狠狠的踩到男人手上,疼的男人瞬间发出一声鬼叫般的哭号。
“老头儿,你儿子这只手还要不要?”李丹青冷着脸逼问道,随着脚下的力道逐渐加重,那男人嘴里的声音也跟着高低不一,就像拉了防空警报。
现在李丹青止口不提契约的事情,此刻的焦点是老头还要不要他儿子的这只手。选择权依然在老头手里,但选择的东西和话语权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你……”老头一时语塞,可是儿子的惨叫声却是一声声抓扯着老头的心肝脾胃。
“再不说话,你儿子这手就废了!”
老头无奈,只能哭丧着脸低了头,“松脚、松脚,我去拿契约……”
等老头取来卖身契约,李丹青当着老头的面,一把撕成碎片散在空中,“这事就这么算了,从此你与我李家两不相欠。”说完,他拉着兰子从大门扬长而去。
……
看着兰子消瘦的脸颊,从米店出来,李丹青便找了一家上好的饭馆,大鱼大肉点了一大桌。
饭桌上,不知是因为拘谨还是害怕,晓兰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低头坐在一边,两只手指不停的放在胸前揉搓。
“兰子,快吃,不够哥再点。”李丹青见状,心疼的给妹妹碗里夹了好几块肉,柔声说道,“今后哥到哪儿,你就在哪儿,哥再也不扔下你了。”
兰子被抓走时只是未满十岁的孩子,这四年来在杨家受尽了白眼和打骂,尝遍了人间的冷暖。突然之间,哥哥又回到了她的身边,这份久违的温情让她不禁泪流满面,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在碗里。
薛柔见状,放下筷子,轻轻地拉过兰子的手,温柔地说道:“兰子妹妹,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谁要再敢抢走我妹妹,我第一个不答应。”说完,她细心地帮兰子擦去眼角的泪水。
兰子抬起头,乖巧的看着薛柔,又看向哥哥,一瞬间破涕为笑,狠狠的点了点头,提起筷子往嘴巴夹菜。
赵炳和见状,豪爽地喊道:“老板,打酒来,今天高兴,我想和义哥喝两杯。”
等众人酒杯倒满,薛义年龄最大,带头举起酒杯,提议道:“来,今天为丹青兄妹二人骨肉团圆,干一杯。”
人逢喜事精神爽,几人不一会儿就喝了一坛满满的杏花村。李丹青平日里基本不沾酒,今天也便破了例,由着兴头马放南山。
“来来来,义哥,再干一杯!今儿真是痛快,好久都没这么乐呵过了!”赵炳和拉着薛义,满脸的豪情。
薛义笑着摆摆手,“炳和兄弟,不行了,我酒量浅,再喝可真要醉了。”
赵炳和眼睛一亮,转向李丹青,“丹青小子,那你来陪我喝一杯!”说着,把满满一杯酒递到李丹青面前。
李丹青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他摆摆手,“赵叔,我真的喝不动了,饶了我吧。”
赵炳和哈哈一笑,佯装生气,“你小子,别给我装蒜!男人不喝酒,怎么闯江湖?来,干了这杯!”
这时,薛柔一把抢过酒杯,豪气干云地说:“赵叔,丹青哥不行了,这杯我替他喝了!”说完,她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皱眉眯眼,伸着舌头,“哎呀,好辣!”
她的滑稽表情引得众人捧腹大笑,连兰子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突然,一个青袍男子走到桌边,冷声问道:“哪个是李丹青?”
众人心里一惊,刚才只顾着喝酒却不知这人什么时候站到旁边,而且这人脸色不善,似乎不怀好意。
李丹青此时有些醉意,勉强定了定神,放下筷子,沉声道:“我就是李丹青,有何事?”
那男子轻蔑地瞟了李丹青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他歪着嘴巴,傲慢地抬起大拇指往门外一指,“我们廖三哥请你到外面说话。”
李丹青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群人,大约二十来个。他们有的袒胸露乳,有的身着汗衫短打,还有的一袭长袍,个个手里都拿着短刀木棍,面目狰狞。
李丹青心中一紧,酒意瞬间散去大半。他暗自思忖,这群人显然是来找麻烦的,而且指名道姓地冲着自己而来。昨日刚到中州,自己在这城里并无仇家,难道是云集镇的事情败露了?是陈三炮的手下,还是那白继昌找上门来了?或者是……李丹青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
“老子还没吃完,有什么事吃完再说。”李丹青提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肉放嘴里,想要拖延时间观察情况。
男子看他故作镇定,冷笑一声说道:“李丹青,我家三哥请你出去,你还是识相点,别在这里装腔作势。”
赵炳和早已有些怒气,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满桌的碗碟“砰砰”直响,“哼,哪来的憨包,吵着老子喝酒,让你三哥进来说话。”
男子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饭馆里人多事多的,只怕我三哥进来,不仅这饭馆做不成生意,你们等会儿还要当赔匠。”
此时,饭馆的掌柜听了有人打架,快步走出柜台,满脸无奈的冲着赵炳和祈求作揖道:“几位老板,店里还有客人吃饭,还请几位到外边说事,免得砸了我家招牌。”
“掌柜的,这桌酒菜给我留着,老子要是打赢了,回头还得继续喝!”李丹青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不忘叮嘱薛柔照顾好兰子。接着,他提起一根板凳,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李丹青也不傻,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并且自己喝了点酒,对方这么多人还带了家伙,带根板凳用作防身还是有必要。薛义和赵炳和见李丹青出去,相视一眼,也提了根板凳一左一右的跟了出去。
“老板,你们打架可别带了我家板凳……”掌柜一脸忧色。
“买了﹗”
掌柜话还没说完,只听哐当几声金属落地的声音,几个银元扔到了自己脚下。
三根板凳,三块银元绰绰有余。掌柜的捡起银元,顿时眼眯了一条缝,跟了哈巴狗一般对着几人的背影喊道,“老板使劲砸,坏了屋里还有……”
“我就是李丹青,谁要找我。”李丹青站在人前,面不改色,鹰眼环视,自有一番霸气。
“瓜娃子有点性格,就是你刚刚打了杨掌柜和他儿子?”人群中,一个身材矮小、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眯缝着眼睛说道。
“有这事。你又是哪位?”李丹青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来头,心里反而轻松不少。只要不是那白继昌或是陈三炮的人,待会自己出手倒可以不下死手。
刚才进店的青袍男子现在已经回到己方阵营,他得意地扬起大拇指,装腔作势道:“你崽儿还敢在中州地界上混,居然连我们袍哥会忠义堂的廖三哥都不认识?杨掌柜是他姐夫,你小子今天可要背时了。”
“我管你什么狗屁堂,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青袍男子说了一大通,却被李丹青一句话满不在乎的怼了回去。
见李丹青言语轻蔑,廖三哥勃然大怒,“看来你崽儿硬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今天给你两条路,要么把那丫头乖乖送回去,给杨掌柜磕三个响头道个歉,再赔二十个大洋的医药费,这事就算了。要么你这百把斤就撂在这里。”
李丹青冷笑一声,“老子又不是吓大的,就凭你几个,还不够看。”
在这中州地界上,不管是东城还是西城,从来还没有人敢跟他廖老三叫板。看着几个乡巴佬竟没把他放在眼里,廖老三现在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暗想着今天要是不收拾了这几个憨瓜,恐怕今后也不敢在街面上横着走了。
“年轻人好大的口气,看来不打得你跪地求饶,你娃不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兄弟们,给我上!”廖三哥暴喝一声,二十几人随即提着手中的家伙,一窝蜂就围了上来。
李丹青迅速往前两步,本想擒贼擒王,一举制住那矮胖的廖三哥。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几十人如潮水般涌上。他只得将手中板凳挥舞成半圆,阻挡着前面的攻击。
虽然看样子这一群泼皮中没几个正儿八经练过,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阵混乱中,李丹青接连挨了敌人两棒。三人靠在一起只能被动挨打,李丹青意识到不妙,对着左右薛赵二人喊道:“散开,边跑边打。”
像这种围攻群殴模式,李丹青今天也算积攒了经验。刚才三人紧靠在一起,虽能相互照应,但怕误伤同伴而不敢全力施展,有些时候又判断不一,形成防守的空挡。更重要的是所谓练家子只不过比常人动作快些,力气大些,能扛揍点,在敌人打来前能迅速有效躲闪,并瞅准对方破绽,给以雷霆一击。所谓招式就是把避让和攻击的动作连贯化、合理化、模式化,久而久之形成本能的肌肉记忆。同时面对多人前后左右的攻击,武功再高超的人也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所以只有化被动为主动,采取游走的方式,各个击破。
而三人各自散开后,边打边退,街面上也迅速形成三群格斗的场面。围攻李丹青的人最多,一个毛脸汉子率先出招,一刀正面劈来,李丹青往左侧一闪,一板凳拦腰打在来人身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毛脸汉子的几根肋骨应声而断,这一板凳够他躺上几个月了。左边的赤膊小伙见状,扬起一根木棍打来,李丹青板凳撑地,迅速回转身体,照着来人的后背猛的一脚。那小伙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持刀斜面过来,李丹青左手提櫈架开刀口,随即一拳打在来人喉部。那人捂着喉哝倒在地上,狠命的喘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丹青不敢恋战,边打边走。瞅见多人同时袭来,他就跟猴子似的跳开身形,回退闪避;要是碰上个不长眼的家伙敢逞能冒进,李丹青则果断出招,专门击打咽喉下腮,鼻梁两鬓等要害部位,或者手脚关节处,断骨锉腕,让对手丧失战斗力。一番缠斗下来,地上躺着的倒霉蛋也有七八个了。
李丹青抽空瞄了一眼薛赵二人,只见赵炳和尚能应付自如;而薛义那边,却是手忙脚乱,左接右挡之间显然已是力不从心。李丹青心中一紧,游斗间迅速向了薛义靠拢。一转眼,他又轻松撂倒了两个冲上来的汉子。然而,就在他稍稍分神的瞬间,却见前后三人同时扑向薛义。薛义举起板凳勉强挡开一人,背上却挨了一记闷棍,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更要命的是,前边一人已握着尖刀,狠狠地向他捅去。
电光火石间,李丹青眼疾手快,一把飞镖精准地插在那人手上,救了薛义一命。那人握住手腕,尖刀脱手落地,疼的哇哇大叫。不过他应该感谢李丹青没下杀手,否则那飞镖若是插在脖子或胸口上,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围住李丹青的两人见状大惊,他们瞥见身边的同伴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早已丧失了的斗志。更令他们心惊胆战的是,这年轻人在激烈的打斗中居然还能有余力甩出飞镖救人,心中顿时生出惧意,犹豫着不敢贸然上前。
李丹青见状,趁机抡起身边的板凳朝两人扔去,大喝一声:“爷今天不想杀人,还不快滚!”那板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击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将他砸倒在地。另一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扔下手中的木棍,转身就跑。
李丹青迅速冲到薛义身边,一阵拳打脚踢,三两下解决了围困薛义的几人。也就一炷香功夫,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着二十来人,有的头上冒烟,有的站立不起,有的捂着手腕,哀嚎连声。
此时,饭馆内的食客和沿街的闲人见没了危险,纷纷聚拢在外围观战。看到精彩之处,更有几个汉子高声喝彩。
廖三哥眼见着冲出去的二十多个手下,还不到一袋烟功夫就已经成了一群残兵败将,惊骇之下仍是不甘心的朝了身后几人喝道,“你们几个给我上!”
然而,身后那几人却像是被拴着铁链的狗,虽然嘴里虚张声势地呼喊咆哮,却迟迟不敢上前。
廖三哥气得直咬牙,心中暗骂:“妈的!这帮废物,一个都靠不上!”然而,就在他侧头瞥见饭馆中那两位年轻女孩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好似想到了什么主意,快步向饭馆走去。
李丹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就在廖三即将跑到门口时,他手袖一甩,一把飞镖铛的一声钉在了廖三哥身前的木门上。
飞镖几乎是擦着廖三哥的鼻尖飞过,他看着那木门上闪着银光的飞镖,心中大骇,回头狠狠地瞪了李丹青一眼。
“你给我等着,小兔崽子,有本事就别跑。”廖三哥喊出这句时,人已经跑得快要没了影儿。他或许认为自己已经远离了飞镖的射程,才说出了这句挽回颜面的话。
一群人见三哥跑了,也迅速的各自逃窜做鸟兽散。而那被飞镖钉住手腕的倒霉蛋,原本也想趁乱溜走,可哪知李丹青一个闪身就挡在了他前面。
那人一脸苦相,心中郁闷至极。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拦,偏偏要拦下自己。他心想着一顿打是逃不掉了,于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哀求道:“大爷,都是廖三哥逼我来的,您就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吧。”
李丹青并没有看他,只是伸出右手。那人哆哆嗦嗦的从裤兜里掏出几个铜钱,苦哈哈地说道:“爷,我就这么多了,您拿去喝杯茶吧。”
李丹青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他一把打掉那倒霉蛋手里的铜钱,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拔出了飞镖。那倒霉蛋疼得白眼直翻,差点没晕死过去。
“谁要你的臭钱啊,我只不过想拿回我的飞镖而已。”李丹青拿着飞镖在那人身上蹭了蹭,把血迹擦干,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我的亲娘诶……”那人如蒙大赦,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幸庆的笑容。他跪地磕了个头,转身便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巷子里,那模样,活像一只夹着尾巴猖狂逃窜的野狗。
围观的群众一阵欢呼,他们平日里受够了这帮地痞流氓的欺压,今天终于有人站出来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只觉得实在解气。
一行人回到了家中,薛柔带着晓兰去铺床铺。薛义则在一旁不停的揉捏着手臂,挽起袖子,小臂处竟是有些肿胀。
李丹青见状,关切的问道:“薛叔,没事吧?手臂肿得这么厉害。”
薛义摇了摇头,“手上挨了一棍子,不碍事,回头让薛柔擦点跌打酒,过几天就好了。”
赵炳和斜斜地坐靠在墙上,眼神中仍残留着一丝兴奋,“今天可真过瘾,痛快,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薛义抬眼望了赵炳和一眼,“你倒是痛快了,可麻烦在后头。你可知道今天我们打的是谁吗?”
听薛义这话,好像知道这帮家伙的内情,李丹青不由抬眼好奇的问道:“好像叫忠义堂——廖三哥,有什么不对吗?”
薛义叹了口气,缓缓道来:“这江湖门派,三教九流,各有各的门道。运货的有马帮,运盐的有盐帮,跑水路的叫漕帮,就连那起早贪黑倒大粪的,都自成一派,叫夜香门。这忠义堂嘛,便是哥老会的分支,与洪门、青帮齐名,特别是在咱们川渝地区,势力大得很。那些军阀头子,像杨森、刘存厚之流,都是入了会的袍哥人家。这袍哥啊,讲究的就是个义气和规矩。川人出门在外,每到一地都得先去拜堂口,也就是拜码头。不拜码头?嘿,那你就别想在当地混出个名堂来,不管你是当官的还是做生意的。”
说到这,薛义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今天咱们打的这廖三哥,在忠义堂里怕是排行老三的角色,那堂口的老大,人称舵把子,更是了不得的人物。依我看,明后天这帮人肯定会找上门来。”
李丹青满脸不屑地嗤笑一声,说道:“我才不鸟他们什么袍哥不袍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先惹的事,官司打到哪里我都不怕。”
“对,咱怕他个球!要是今天打还没挨够,明天我就再给他们一顿好揍。就这种货色,来他一百个也不够老子打的。”赵炳和莽莽的说道。这家伙以前当和尚时,每天只把那一膀子气力都往那柴块上使劲。这两天破了戒,终于发现自己除了念经之外,居然还有一技之长,只觉得原来揍人也是一件有益身心的事情。
……
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小镇的石板路上。薛柔提着竹篮,步伐轻快地走出家门,准备去市场里选购新鲜的食材。昨日家中已备齐锅碗瓢盆,她今日便准备大显身手,为家人烹饪一顿美味的饭菜。
然而,当她刚走出家门没几步,便注意到狭窄的巷口处蹲着三个人。他们头戴破旧的草帽,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狡黠的眼睛。看见薛柔过来,那三人目光躲闪,似乎不想与她正视。
薛柔心中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以为只是对面邻居在闲聊,便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加快了脚步想要快速通过。
然而,就在薛柔从三人身旁经过的刹那,变故骤生。那三人瞬间一跃而起,一人捂住了薛柔的口鼻,一人抱住她的双臂,最后一人则迅速的将一根麻袋罩在了她的头上。三人手法熟练,行动迅速,将麻布口袋扎紧后,便扛起袋子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薛柔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李丹青和赵炳和却毫不知情。李丹青在院子里练习飞镖,自从慧明师傅责备他不善双手使镖后,他便有意强化了左手的训练,现在也是小有长进。赵炳和则趴在床铺上摆弄着缴获的那把西班牙仿制版的驳壳枪。这家伙自从上次在来福村和陈三炮真枪实弹的干了一仗,就迷恋上了这三斤半的火器。把那枪管、弹簧装了又卸,卸了又装,随口还抱怨着子弹有点少。
唯独薛义在厢房里无事的背着手瞎转悠。他今早起了床,便觉得右眼皮直跳,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这时更觉得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堵得慌,心神不宁的好像丢了魂一般。
这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如惊雷般炸响,薛义心头一紧,赶紧走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脸色冷峻。
薛义心中眼神疑惑,“你们找谁?有事吗?”
其中一个小伙子只瞥了他一眼,便歪着脖子朝屋里喊道:“李丹青,忠义堂的舵把子请你走一趟!”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李丹青闻声从院子里走了过来,眉头一挑,“哟呵,我这小庙也能引来忠义堂的大佛?说走就走?我李丹青可不是随便能请动的!”
后边的小伙子冷笑一声,“我们不过是传话的,去不去,你自己掂量。”说罢,他抬手一扔,一个竹篮落在薛义脚边。
薛义一眼认出那竹篮,正是薛柔早上出门时所带。他脸色骤变,一把抓起竹篮,声音颤抖道:“丹青,这……这是薛柔的竹篮,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愤怒,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你放心,眼下她暂时还没事,过了今天中午可就说不好了。”小伙子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李丹青眼神一凛,未及与薛义商议,便果断应承道:“好,我跟你走。”
此事原由自己妹妹而起,如今竟无辜牵连了薛柔。李丹青深知,若不解开这团乱麻,那些牛鬼蛇神便会如附骨之疽般纠缠不休。因此,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闯上一闯,给此事一个了断!
……
三人跟随小伙子来到忠义堂。这处堂口位于老街深处的一条巷子里,门前一对镇邪的石狮威武而立,它们瞪了鸡蛋般大小的眼珠,仿佛能洞察人心,令人望而生畏。镶了铜钉铜环的大门更是高大阔气,让人不容小觑。门楣上“忠义堂”三个大字,笔力刚劲有力,犹如刀削斧砍一般,彰显着堂口的威严与庄重。
步入屋内,大门随即在身后重重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从门口到内院,四十多个青壮汉子整齐而肃然地分列两排。他们之中大多鼻青脸肿,残留着昨日的伤痕,显然是昨日在街头挨了揍的那些人。
李丹青抖了抖衣衫,镇定自若的从他们身前走过,眼神里一片风轻云淡。薛赵二人紧随身后,全身肌肉绷紧,好似一支拉紧的弹簧。
见着来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屋中之人纷纷握紧了拳头,满脸敌意。那些昨日吃了苦头的汉子,更是咬牙切齿的好似要一口将三人生吞活吃。
李丹青扫视了一圈,只见他们中有的掉了门牙,有的塌了鼻梁,有的破了脑袋,一个个歪嘴咧牙,狼狈不堪。他本来紧绷严肃的脸硬是没憋住,捂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中一人更是被打成了熊猫眼,闭了一只眼肿了老高,剩下的一只眼睛眨巴着,眼皮不大的缝隙里却露出一丝凶狠,两手拳头握得嘎吱响,好似要捏出水来。
李丹青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挑衅地向他伸出食指勾了勾。
这个动作仿佛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那人心中的怒火。他浑身颤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冲出人群,拳头带着风声,狠狠地向李丹青头上砸去。
然而,李丹青甚至都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微微一侧头,便轻松避开了那人的猛烈一拳。紧接着,他迅速探出手去,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臂,顺势一扯,便将那愤怒的身影紧紧搂入怀中。只待那人睁开眼眸,李丹青碗口大的拳头已经映在他瞳孔之中。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更多的是一种技不如人的深深的屈辱。他闭了眼,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与绝望,准备承受这暴风骤雨的一击。可是,眼前的年轻人却只是对着他那眯成缝儿的眼仁轻轻的吹了口气,便将他放开,好似猫抓老鼠般再次将他戏耍。
这口气里,仿佛带有一种嘲讽与轻蔑,却又透着一丝莫名的温柔与怜悯,令他心中的愤怒与屈辱在瞬间变得复杂而纠结。被践踏的尊严、被无视的力量、甚至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错爱,都在这一刻在他心中交织成一幅荒诞而讽刺的画卷。他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小丑,被眼前这个年轻人肆意地摆布和嘲笑。
然而,李丹青的仁慈却并未平息周围众人的愤怒。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而紧张,一众汉子已经将三人团团围住,犹如一群饿狼盯着猎物。薛赵二人见状,迅速背靠李丹青站定,握紧拳头,警惕地护住他身后。
双方水火不容,一场厮杀一触即发。就在此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声音庄重而威严,如同远古的洪钟大吕,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震撼天地的力量从声音中散发出来,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敬畏和屈服。
余音在屋子里久久回荡,原本准备动手的众人仿佛被这股力量定住了一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规矩地退往两边。他们瞪大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露出敬畏之色。
“丹青兄弟,里边请坐。”接着屋子里又传出一声,声音较刚才柔和了许多。
走进内厅,四周的装饰尽显古朴典雅之韵。墙壁上悬挂着几幅山水字画,墨色淋漓,笔触细腻。两侧摆放着红木座椅,雕花繁复,线条流畅。而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正中央的那块牌匾。牌匾上“仁义礼智信”五个大字苍劲有力,金色边框与黑色字体相映成趣,显得庄重又不失雅致。牌匾下,放着两把古朴的太师椅,左侧一位中年男人正襟危坐,神色威仪,正是刚才发出声音之人。
那男人中等身材,剑眉虎目,脸颊消瘦,一头乌亮的大背头齐整地梳在脑后,显得精神抖擞。他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李丹青三人,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亲切与和善。
李丹青见状,心中暗自赞叹这男人的气度不凡。他深知江湖上能坐上高位者,必有过人之处,既然对方以礼相待,自己也不能失了分寸。于是,他稳步走到厅前,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打扰诸位了,我来找我的妹妹,请问她在哪里?”
“不急嘛,坐下慢慢说。”大背头一边笑呵呵的颔首示意,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见李丹青外形俊朗,高个英挺,轻抖了一下袖口,撩起长袍就着右边一排空座坐下,脸上始终却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虽然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但言行中却是气势沉稳,浑身散发出的自信和英气,让人不禁为之侧目。在同辈的江湖人中,这般气质实属罕见。
“来人,看茶。”大背头阅人无数,但一时却摸不准此人来路,于是客套道,“咱们不打不相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郭啸林,是这哥老会中州忠义堂的舵把子,听闻昨天小兄弟和帮中弟兄闹了点误会,不知怎么回事呀?”
李丹青见对方有理有度,也缓下口气说道:“这事起因是这样的。四年前,云集镇的白占奎抢了我家小妹,转手将她卖给了西城杨记米行的杨掌柜。我昨日刚刚赎回妹妹,不料米行杨掌柜的小舅子廖三哥却要强出头,逼我放人赔钱,还要我磕头道歉。因此,双方在街头起了冲突。”
郭啸林听后,转向廖三,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是这样的吗,廖三?”
廖三哪里服气,一掌猛地拍在椅把上,起身说道:“他李丹青去米行那叫赎人吗?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抢人!我姐夫不同意,他还打伤了我侄儿,撕掉了卖身契约。我姐夫可是从白占奎手里花了五块大洋买的那丫头,合理合法,还有卖身契约为证呢!”
郭啸林听完双方的陈述,嘴角下垂,露出为难之色,“一边说人是抢来卖的,这是拐卖人口呀,当然是白占奎不对。一边说他是从白占奎手里拿钱买的,白纸黑字买卖成交后,人货两清,你再想要回,得看别人同不同意,这也在理呀。嗯,这事有点难断是非。”
此时,左排上座的一位白发老者缓缓开口。他额头上爬满细细的皱纹,面容慈祥和善,刚才一直笑吟吟地听着二人说话。他欠了欠身,声音平和地说道:“舵把子说的在理。两边都各有道理,但问题的根源在于白占奎。我听说这几天云集镇的白占奎被土匪害了,现在死无对证。那位小兄弟说白占奎抢了他妹妹,可又有谁能证明他的话是真的呢?”
廖三听老头的话,明里好像在说理,但实际却是于己有利,连声附和道:“对,那崽儿就是编个条(撒谎)来哄我们的。”
李丹青闻声大怒,声音提高了几分,驳斥道:“荒谬!谁会拿自己妹妹编故事?请问舵把子,那棒老二抢了张三的东西卖给李四,东西到底是张三的?还是李四的?怪只能怪你李四买东西时,不问来路,只图便宜。如果那白占奎是从我家买的我妹妹,他手上也应该有卖身契约,那你杨掌柜在买我妹妹时,也应该找白占奎要最初的卖身契约。你杨掌柜只要把我家写给白占奎的卖身契约拿出来,我也就认了。并且当年这事,白家的下人、翠屏村的乡亲们都可以作证。”李丹青的一席话,句句在行,字字在理,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廖三拿不出白占奎的卖身契约也觉自己理亏,便岔开话题说道:“那你昨天到米行打伤我侄儿这事怎么说啦?”
李丹青毫不退缩,立刻反驳道:“廖三,你提这事儿,我正好也想说说。在座的各位,谁家没个兄弟姐妹?哪个哥哥看到自家妹子挨打能忍得住?我那天到米行,亲眼看到我家小妹被你侄儿扇了一耳光,想想这四年来,我妹妹在你们家得挨了多少打啊!你们说说看,哪个哥哥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受这种委屈?我妹子那么小就没了爹娘,我这当哥哥的,能不站出来保护她吗?”
袍哥里大多是穷苦出身,谁家里没有个姐姐妹妹?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李丹青的话句句戳中了在场人的心窝子。原先大伙还憋着气儿想着好好教训李丹青一顿,现在心里的天平却开始逐渐向李丹青倾斜。
李丹青继续说道:“我妹妹在杨掌柜家四年,当年他买我妹妹花了五个银元,我昨天用了二十个银元赎回我妹妹,全当是给了你侄儿的医药费和我妹妹这几年的米饭钱,应该是够了吧。”
郭啸林看大家都无话可说,挑了眉拍板道:“好吧,廖三哥,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我看就到此为止吧。这小兄弟所做之事于情于理,就这么过了吧。”
“不行!”还没等廖三哥说话,尾座的一大汉虎虎的站起来反驳道,“昨天他当街伤了我们二十几个兄弟,医药费暂且不说,今天这事要是就这么过了,忠义堂的脸面何在?今后这帮兄弟还怎么在中州地界上立足?”大汉说完,李丹青才注意到,对面一排四人中,除了刚才发言的白发老头和廖三哥,还有一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正在那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而这位满脸胡子的大汉则紧靠着青袍男人坐在最后一把交椅上。
这胡子大汉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胡须之中,双眼深邃而犀利,长得人高马大,站在那里如同一座耸立的小山,肩宽背厚,直把贴身的短打顶的饱满突兀,裸露的小臂上肌肉虬劲,浑身皮肤泛出古铜色,一看就是有身外家功夫的厉害角色。
“谭老六,那你准备怎么办?”郭啸林问道。
“都是江湖中人,江湖恩怨江湖了,我这人很简单,大家手上见真章,赢得了我,这事就算了。”谭老六朗声道,言语中一股傲气。在中州地界上,要论拳脚功夫,谭老六至今无人能敌,所以他有这个自信。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也是投来赞许的目光。讲理说不过,就打你个鼻青脸肿,好歹也挽回点颜面。
廖三哥紧随其后,附和道:“对,我就听谭老六的。赢得过谭老六,这事就一笔勾销。”虽然他对那神秘小子的身手有些忌惮,但对谭老六的武功还是颇为信任。
郭啸林心想,谭老六这话也不全错,忠义堂在江湖上还是有些脸面的,况且这小子昨天能出手伤了堂里二十多个兄弟,也算有些真本事,今天正好借此机会瞧瞧他的身手。于是,他转头看向李丹青为难的说道:“小兄弟,你看我手下兄弟伤了这么多人,忍不下这口气呀……”
看来,今天不露两手,这忠义堂也是不好出去。李丹青思虑间,赵炳和已经一嗓子嚷了出来。
“打就打,怕了你不成!”赵炳和也是哥直性子,当即就站起来接话,“我来和他打。”
李丹青拉了赵炳和坐下,站起来说道:“炳和叔,这事都由我而起,还是我来做个了结吧。”
其实二人都清楚,李丹青得到慧明的真传,拳脚功夫早在赵炳和之上。眼前这大汉来者不善,李丹青担心赵炳和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决定自己来应付。
接着,谭老六和李丹青相继步入宽阔的院坝,相互拱手致意后,立刻摆开阵势。众人纷纷后退,留出空地,环立两侧,翘首以待这场激战。
试探性的几招过后,谭老六突然一声暴喝,如泰山压顶般疾扑而来,拳风凛冽。李丹青瞧着这拳力道极大,不敢怠慢,下盘微沉间,使出一招天王托塔双拳架开,拳劲相交时,只震得他手臂酥麻。谭老六也是惊讶不已,能接住他这全力一击的对手,实属罕见。他本打算速战速决,故而一开始就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不等李丹青喘息,谭老六拳势未收,便见对方身形一动,一招“黑虎掏心”直取李丹青中路。这一招变化多端,但李丹青却似早已洞悉,他双脚轻点地面,腾空而起,一招“童子拜佛”巧妙化解了谭老六的攻势,同时右手如闪电般劈向谭老六面门。谭老六心中大骇,急忙顺着下扑之势转身向上,勉强挡开这致命一掌,但身体却已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
倒地后,谭老六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迎面一脚反守为攻。李丹青不想硬拼,只得罩住面门,飞踢一脚挡开来腿。紧接着,他趁着谭老六身形未稳,原地一个回旋踢,又攻其头部。
这一脚,正是惠明师傅所授的少林十二路弹腿中的绝技。李丹青一直未曾在实战中施展,今天面对谭老六这个外家高手,方才显现威力。在试探中,李丹青看出对手拳风刚硬,中路很稳,只得通过灵动的步伐,伶俐的腿法攻其上路。几脚连环踢并不是杀招,只是逼得谭老六,疲于应对。
谭老六连连后退,步伐凌乱之中露出下盘空挡。李丹青瞬时瞅准机会,一招横扫千军,踢在谭老六左膝关节处。谭老六站立不稳,单膝跪地。李丹青顺势一掌霹雳掌打在谭老六肩头,谭老六硕大的身躯便犹如一块铁板,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李丹青这一下已经掌下留情,未下死手。若是这一掌劈在谭老六的太阳穴或颈部,只怕他此刻已然命丧当场。
短短六招之间,前后不过五分钟,李丹青已将谭老六打倒在地,而且大家也看出他还留有余地,无不惊叹不已。
郭啸林目睹这一切,心中不禁起了爱才之意。他深知江湖中人才难得,像李丹青这样的少年英雄更是难得一见。于是,他顾不得还趴在地上的谭老六,急忙走上前,拱手笑道:“丹青兄弟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你可愿加入我忠义堂啊?”
李丹青对郭啸林倒是颇有好感,但想到忠义堂近日的所作所为,心中不免有些抵触。他婉言拒绝道:“多谢舵把子好意,我生性散漫,更习惯独来独往,恐怕难以适应门派的约束。”
“娘的,不识抬举!”今天收拾不了这小子,还眼睁睁的看着舵把子邀他入伙,廖老三心下不爽,见缝插针的骂了一句。
李丹青少年心性,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卑不亢之气。他听了廖老三的话,也不甘示弱,冷冷地说道:“要是我入了伙,一定天天将你揍出屎来!”一句话将廖老三怼到了南墙上。
“你……”
“老三,少说两句!技不如人,就不要自找没趣。哈哈哈……我看丹青兄弟外有一身拳脚功夫,内有一颗狭义之心,你不愿在帮会中效力,干脆到我们警察局来嘛,也好惩奸除恶,护佑一方乡民,你看如何?”郭啸林并不计较李丹青的话语,反而换了办法再次相邀。
“舵把子在外的身份是我们中州城警察局的局长。小子,难得舵把子看好你,你可走大运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青袍男子此时放下水烟,解释道。
李丹青踌躇片刻,心想人家两次相邀,也是诚意满满,再者,做了警察还可以多方打听一下弟弟的消息。于是,他便拱手答应下来,“那就谢过舵把子,丹青恭敬不如从命。还请舵把子放了我薛柔妹妹。”
“哈哈哈……那是自然,早上之事只是权宜之计,还请丹青兄弟不要见怪。”郭啸林大笑道,随即挥了挥手,“来人,放了薛柔姑娘。”
随后,押在偏房的薛柔被人解开绳索,放了出来。她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李丹青的身边,尽管眼神中仍带着一丝惊恐和委屈,但好在身体并未受伤。
郭啸林看着李丹青,眼中满是欣赏,“丹青兄弟快人快语,真是相见恨晚。今晚我在汇贤楼设宴,还请三位务必赏光。”
“舵把子给脸,丹青一定奉陪。”李丹青拱手说道,“家中还有小妹在家,兄弟先告辞了。”
望着李丹青几人远去的背影,郭啸林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泰山压顶、临危不乱,有些老子当年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