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皮纸
严谨换下工作制服，低着脑袋，眼睛紧盯手腕上的手表。
此时手表上的时间恰好跳转到晚间六点整。
“终于下班了。”
时间一到，严谨当即伸出左脚，迈出银行大门。
人如其名，他是一个严谨的人。
他无论做什么，都爱较真，爱遵守规矩。
有时为了遵守规矩，甚至不惜得罪人，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也习惯了。
他的“严谨”，甚至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身边的有些人时常说他，是不是有精神病。
这样的性格，也导致了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从小到大，他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朋友，和社会接触面小，除了家人和必要的工作，他几乎和外界没什么太多的接触。
他一个快二十岁的人，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
雨势已经逐渐变小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严谨撑着一把伞，顶着雨，快步的向着距离最近的地铁站跑去。
他是银行的小职员，确切的说，他是银行的一名小保安，编外的。
有三险，待遇还不错。
每天的生活重心也很简单，家庭和单位，两点一线。
保安的工作也很轻松。
每天就是在银行内巡逻，大致的看看，一般来说，是没人抢银行的。
严谨平时换班休息的时候，也经常在保安室刷论坛。
今天下午刷的“恐怖邮差”帖子，他确实有被吓到。
帖子给人的感觉很真实。
尤其是最后的音频文件，很刺耳，还穿插着电流声，不像是假的。
不过互联网这东西，还真说不好。
也不排除有人想炒热度，吸粉丝。
“严谨？这么早就下班？”
保安主管迎面走来，看到顾止换好制服，眉头微皱道。
严谨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一丝不苟道：“王主管，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
保安主管眉头紧锁，但没深说，转身走了，“有人找你。”
他已经习惯了严谨准时下班。
严谨刚入职时，他还说过几次，他们干保安的，就算不留到最后，也不好每次都是第一个走吧。
不过严谨却坚持自己的一套理论。
该下班，就下班了。
按照规章制度走，严谨得很。
严谨也从不迟到和早退，每次都是掐着上班和下班的时间点儿。
面对这样不听话的员工，保安主管倒是想辞退严谨，也和领导提了好几次。
不过领导不答应，还偏向着严谨。
他仔细一琢磨，就回过味来了，感情严谨有“背景”啊！
后来也就不再深说了。
严谨撑着雨伞，抬头顺着保安主管老王手指的方向一看，就看到一个撑着黑色雨伞，穿着邮局制服的男人正向着他走来。
他眼睛一缩。
这是邮差？
他下午刚看完恐怖邮差的帖子，这会儿心里还有点犯嘀咕，下意识的扭头就走。
“严谨先生？您好，我这儿有您一封邮件。”
“还请您签收一下。”
邮差速度很快，声音低沉，戴着鸭舌帽。
他几个箭步，冲到了前面，拦住了严谨的去路。
严谨一丝不苟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邮差疑惑道：“您不是严谨先生吗？”
严谨摇了摇头，否定道：“抱歉，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严谨。”
邮差道：“不能吧，刚才是那个保安大叔给我指的人。”
他指的是保安主管老王，银行保安一共五个人，平时轮班倒。
严谨道：“他耳朵不太好，听错了吧。”
“严谨确实是我同事，不过他今天不在，现在也下班了.....”
“这样吧。刚才给你指路的那个保安大叔，是我们单位的保安主管。”
“你让他代为签收一下邮件。”
“我着急赶回家，不说了。”
一般邮件，快递这类东西，都是放在快递点儿代为签收的。
也有极少数负责任的快递公司会送上门。
但要是送到单位的也都是让单位的门卫，或者是保安代为签收，很少有邮件送到“收件人”手里的。
要换做平时，严谨也就签收了。
但下午刚看完恐怖邮差。
他最近也没网购，更没人给他邮寄什么物件儿。
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人给他送快递。
他会签收吗？
让保安主管代为签收不好吗？
严谨说完话，顶着雨伞就走了。
大概走出去一百多米远，他回头看了眼，发现邮差没追上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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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又是下班的晚高峰，地铁上的人很多。
虽然没到人挤人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严谨等了好几站地，才等到一个空座。
有个黑丝袜的女人要坐上去。
严谨一屁股坐到了空座上。
黑丝女人白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往后依靠，躺在椅子上，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这会儿雨还在下。
雨水打在玻璃上，弄花了玻璃。
透过窗户往外看是模糊不清的街道和凌乱的城市。
咔嚓！
咔嚓！
严谨安逸的躺着，眼睛微闭。
突然！
好像听到了刺耳的磨牙声，很尖锐。
他睁开眼，扳直身子，环顾四周。
周围站满了人，有的在玩儿手机，有的在刷电视剧，也没有人吃东西啊！
是他听错了？
还是别人手机里发出来的动静？
他感觉他有点儿敏感。
突然。
他一抬头，看到了对面被雨水打花了的窗户。
此时天色将黑不黑，他隐约的看到地铁的窗户上有个人人影儿。
是人的倒影！
他穿着邮差制服！
“是那个人？”
严谨当即坐直了身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向着倒影的方向看去。
不过之前的人影已经从窗户上消失了。
他也没在车厢里看到邮差制服那个人。
“不是看花了。”
如果一次两次巧合，或许能归为巧合。
但接二连三的巧合，那就肯定不是巧合。
他先是在银行门口遇见了邮差。
这会儿又看到了邮差身影。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恐怖邮差帖子里，那个人看到“恐怖邮差”贴在窗户玻璃上看他。
现在严谨也有了那种“如坐针毡”，被人盯上了的感觉。
“先生？您的邮件掉了，您看看是不是您的？”
黑丝女人突然道。
严谨往地上一看，一份邮件正躺在他脚边的地上。
“不好意思，不是我的......你看错了！”
黑丝女人：“..........”
她明明看到邮件是从男人背包里掉出来的。
他怎么还不认？
严谨没再说话，而是站起身，去了另一个车厢。
几分钟后。
挤到另一个车厢的严谨摸了摸背包。
突然！
他摸到了一个信封口袋。
这是.....邮件？
它是怎么进入背包的？
我现在要不要把背包扔了？
背包里好像也没什么贵重物品。
也就在他迟疑时，感觉手上一烫。
把手从背包里拿出来，就看到一块人皮纸出现在了他手上。
人皮纸上写着一段文字。
【我是严谨，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
【请你不要怀疑我，因为我是十年后的你。】
【我正在通过特殊的方式联系你，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请你务必牢记。】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它存在鬼，接下来的一年内会陆续.......还请你尽早成为御鬼者.......】
【*月*日晚上九点之前，千万不要回家.....不要回去，千万不要回去.......】
【将来你会遇见......请你务必小心谨慎。】
【你的身边存在鬼，小心你的身边人，它....它会吃了你。】
【....记住千万要尽可能的....鬼有危险.....它会......】
【变强....加入......】
信件内容断断续续的，有些内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模糊不清，只能看个大概。
它的格式和论坛里帖子描述的格式大致差不多，是一封来自未来的信件。
是十年之后的自己，写给自己的。
“这是怎么回事？”
严谨看完信，想把信件从手上拿下来。
因为这玩意儿好像沾到手上了，黏糊糊的。
他用手一撕，没撕下来。
再低头去看时，发现手上的人皮纸已经变得透明了，它好像和手掌融为一体了。
上面的文字也随之消失不见。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手上粘着一张人皮纸。
“这玩意儿好邪性。”
严谨行事风格比较死板，是个严谨呆板的人，但他脑子没问题，不是一个傻子。
这玩意儿一眼就能看出来透着诡异。
论坛帖子的楼主十有八九就是这玩意儿给害死的。
他不能要这玩意儿，得丢了它。
沾手上了也好办，回头去医院，做皮肤切术手术。
把它给切下去。
【别丢我，千万别丢我，我已经成为了你的一部分......丢了我，你会死的.......】
【我能拯救你.....相信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不会害我自己的。】
这时候严谨手上再次出现了一段全新的文字。
它就好像凭空出现的。
文字内容歪歪扭扭的，毫无章法可言。
它断断续续的，还有些地方是重复的，也可能是他再强调严重性，一直在重复的说，不要把它丢了，否则后果很严重。
严谨看着人皮纸沉默了。
丢还是不丢？
丢，就得趁早去医院，把它拿下来。
挂个急诊，连夜拔出，省的诡异顺着人皮纸追踪过来。
只不过他也不能保证，丢了人皮纸以后，诡异百分百不会来。
论坛上“恐怖邮差”真正杀死楼主的不是信件儿，而是送信的邮差。
真正诡异的“鬼”，不是信，而是邮差。
信件只不过是媒介罢了。
丢了媒介，邮差还会继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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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七点一刻，地铁站。
严谨思虑了好久，还是决定把人皮纸留下。
一来，人皮纸已经长到肉上了，想拿下来得去医院做手术。
二来，人皮纸虽然透着诡异，但也确实能预知未来的信息，留下来或许有用。
既然“恐怖邮差”已经盯上他了，丢不丢，对他来说，意义不大，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如果人皮纸没“长”到肉上，他或许不会相信人皮纸说的。
但“纸”已经活了。
鬼还会不存在吗？
此时严谨坐在地铁站的铁板凳上，咬着面包，喝着矿泉水儿。
人皮纸上说，晚上九点之前，千万不要回家......
他信上面写的内容吗？
不信的！
确切的说，是不完全相信。
但他还是没选择回家。
找了个地儿，凑合吃了一口。
“好冷啊。”
严谨回头瞅了瞅，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们着急下班回家，一个个低着头赶地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自从他在地铁上看到了“邮差”，他整个人就变得疑神疑鬼的，看什么人都感觉像是邮差，只要稍微有点儿不对劲儿，或者有点冷，就感觉邮差在附近。
像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好几次。
但无一例外，他自从拆开信封后，就再也没看到“邮差”。
“如今我，嫁老头。”
“多谢当年，不娶之恩。”
这时候严谨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家里座机打来的电话。
“喂？小谨吗？这都几点了，你怎么回家？”
“今晚加班了吗？”
是老妈周玉香打来的电话。
“啊！今晚儿银行有点事儿，要我们保安部门留一个人。”
“妈，你们就别等我了，先吃吧。”
严谨撒了个谎。
他以前是从不说谎的，这还是第一次。
“是吗？”
老妈的音调提高了几个分贝，话锋一转道：“小谨，妈给你熬了大骨汤，就等着你回来喝了，这段时间，你老加班，挺辛苦的，妈给你好好补补。”
“新鲜大骨头熬的，熬了一下午......挺鲜的。”
严谨道：“我争取早点回去。”
老妈问道：“八点前能回来吗？大骨汤热来热去的就不好喝了，得趁热喝。”
严谨道：“八点吗？可能回不去。”
老妈接问道：“九点呢？九点前能回来吧。你之前加班，可都没超过九点。”
她的声音有点急切。
顾止皱了皱眉道：“妈，我九点前回不去。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让我回家，是家里发生啥事儿了吗？”
老妈道：“没....没啊。家里都挺好的......”
“小谨，你早点儿回来吧，最好能在九点之前回来，你爸他.....”
顾止道：“我爸怎么了？妈？你让我把接电话.....”
突然！
电话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
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一个陌生的女人，不是他老妈的。
“嘟嘟嘟——”
“嘟嘟嘟——”
随后电话被对面挂断了，耳边传来了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