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手记:55种天然香料萃取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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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识气味

许多原精(absolutes)在稀释后,会感觉比较贴近自然花香。然而,闻到气味并不等于认识了气味,专业香水师、调酒师也许可以分辨出十万种不同的气味,专家与一般人的嗅觉能力,有时差别就在于训练。

情绪也是一种气味

在生活中,和视觉、听觉、触觉及味觉相较,嗅觉似乎最微不足道。但对于动物来说,嗅觉往往是支配行为的动机。然而,人类毕竟经过高度演化及抽象认知过程,情绪往往才是促发行动力的根本,心情好的时候,即使“外面在下雨,可是我心中有太阳”。

情绪之于人类,如同气味之于动物。气味直接传达给动物某种必须行动的讯息。对于人类来说,气味则被转译成情绪,此作用称作“嗅觉──情绪转译”,也就是说,嗅觉和情绪之间是相互联系的。

气味与情绪的神经系统都位于脑部的边缘系统,这里是脑的原始核心,生理学上称嗅脑(rhinencephalon),因为爬虫类也具有这个部位,所以也称爬虫脑(reptilian brain)。在边缘系统中,主要与嗅觉神经中枢互动的部位是杏仁核(amygdala),也是脑部掌管情绪的区域。人们察觉到某种气味时,杏仁核便被刺激活化,活化愈强烈,代表人们对此气味有愈多的情绪。

嗅觉是唯一直接影响杏仁核(控制人类情绪的脑部知觉系统)的因子,许多研究发现,嗅觉缺失症与抑郁症有很大的关系,等于直接说明了气味、嗅觉、情绪这三者密切相关!设想,身处一个开满茉莉花的农田,却闻不到一丝香气,多么令人沮丧啊!或许眼睛还能欣赏花,但少了气味,茉莉就不再是茉莉,不是吗?

好恶因人而异

曹植在《与杨德祖书》中说:“兰茞荪蕙之芳,众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此乃通过气味,说明文章的喜好因人而异。那么,影响气味偏好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任教于美国布朗大学的嗅觉心理学家雷切尔·赫茨(Rachel Herz)提出了下列几点观察结论。

1 气味联结学习

文化背景差异与个人对于气味的经验有关。例如我们觉得美味的臭豆腐,对西方人来说简直是噩梦;瑞典人喜爱的具有腐尸气味的鲱鱼罐头,却位列全世界最臭的食物榜首。

2 三叉神经刺激

切洋葱时流眼泪、吸入胡椒粉会打喷嚏等,就是因为气味刺激了三叉神经而引起嗅觉。

3 基因不同

嗅觉受器基因在个体之间存在着差异,因此发挥的作用都不一样。比如,别人闻得到树兰花的香气,我则怎么用力也闻不到。

4 心理因素

气味、嗅觉与情绪之间,有根深蒂固的相关性及互动性。正如辛晓琪歌词中“想起你手指淡淡烟草味”就想起“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我们之所以对不同气味有所好恶,是因为个人经历及历史文化与某种气味相关,既赋予这些气味种种特征或含义,又强化了对此气味的偏好。

有人钟情于玫瑰的甜美,有人偏好茉莉的性感,也有人沉浸于檀香悠远的意境,而我对柑橘类的花香有说不出的喜好。不管是金桔花、橘花、柚子花、苦橙花、柠檬花或是柳橙花,置身一株盛开的柑橘花树下,总会让我有如置身天堂的感觉,无论多沉重的心情,只要闻到柑橘花香,就可引领情绪飞扬起来,就像坐火车旅游,靠在窗边望着远方天光云影幻化,思绪像只隐形的鸟愈飞愈高愈远……

记忆的最佳线索

气味不但诱发情绪,还能召唤久远的记忆。至今只要闻到某品牌的香皂味,早年初尝男女之欢的场景便历历在目。又譬如闻到姜味,忆及的倒不是美味的麻油鸡或姜母鸭,而是幼时,爷爷带我坐在旗山中正公园石阶前,一起享用切盘姜汁番茄的画面,气味就这样与记忆联结。

气味所唤起的记忆又称“普氏记忆”(Proustian memories),此名称源于法国作家马赛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他的著作《追忆似水年华》,最常被引用来说明气味如何唤醒记忆。然而,实际的生理运作情形仍不太清楚,记忆究竟是埋藏于心里还是深藏在脑海中?可不可能记忆也藏在身体所有细胞中呢?目前并无确切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气味乃记忆的最佳线索。

气味活化我们的嗅觉神经,随之引起许多情绪反应;在我们的生活环境中,到处充满气味,那夜香木的花香可曾影响你的情绪?

柠檬香茅经常出现在居家保健、清洁用品中,它的气味是否与你的哪些记忆联结?


[1].天然单体香料指的是,使用物理或化学方法,从天然香料中分离出单体香料化合物,它的成分单一,具有明确的分子结构(详见153页)。

[2].每一种生物,都具有内在及外在的基因表现。人的免疫系统则由一组复合基因所组成,称为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ajor histocompatility complex,简称MHC),除同卵双胞胎外,每个人的MHC都是独一无二的。人类的MHC就是免疫系统的基因型,而这组基因的表现型就是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