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广告疑云
艾昌炽彻底懵了，问道：“云飞，你现在到底在何处供职？担任的又是何职务？怎么王局长和这些军官都对你这般尊敬。”
“一年多前，我从前线调往南京特务处本部，因屡破日本间谍大案，积功升迁为行动三科上校科长。”
怪不得，怪不得。艾昌炽先是摇头，又是点头。他见多识广，自然对特务处有所了解，这种特权部门的上校行动科长，在外公干，就如钦差大臣一样。
原来还担心内迁经商筹款之事，还想着卖掉江浙十几家店铺，现在看来完全没这必要了。
原本艾云飞想着低调些回家看望一下，哪知现在弄得人人皆知，各级官员听说后，纷至沓来，连着两天都在应酬之中。
“钱斌，你去和根叔说，今天起闭门谢客，我们做正事。”
“科长，码头那些打手和巡警如何处理？”
“其他人都先放了，那个工头是个恶霸，先行关押，收集他鱼肉乡里的证据，判他个几年，码头工人们的日子好过一些，宁波城也少了点戾气。”
宁波站站长秦铮听命，不再上门拜访。但他估算了艾云飞带来的人手，准备好三辆崭新的轿车和两辆卡车，停在艾府外备用。
艾云飞上了车，指使着钱斌在城里城外跑着圈。跑了一天时间，钱斌这才发觉有些不劲。他原以来科长是恋旧，难得回到故乡，想多走走看看，只是这样兜着圈子，那就是有目标了。
宁波城周边有一个师的兵力驻扎，接近防区都有关卡。钱斌想要下去交涉，艾云飞制止了他。
江南雨后湿热，下车进院时，门房老刘正就着一大碗水服了两粒仁丹。虽然此时国民都在抵制日货，但日本仁丹是少量不在抵制范围的产品。
毕竟是人们常用的药品，能清热解暑、缓解中暑症状，艾云飞一行坐小火轮来宁波，不少人就随身携带，那是晕船时服用的，效果很好。
“科长，那名工头在拘押室里突然暴毙，说是暑气太重，热毙。”刚回艾府就有人匆匆前来报告。
“嗯。”艾云飞不禁一愣，自己扣押的人居然说死就死了，是这王崇武胆大包天，还是另有其人想要掩盖真相？
“让江永标去查个水落石出，我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告诉他，别享福享过头了！钱斌，你跟我去宁波站。”
对江永标在警察局当太上皇的事，艾云飞自有耳闻，适时敲打他一下。
“科长，这三楼我已经封了，加了双岗，您在这里办公可万无一失。”秦铮听说艾云飞要来办案，马上行动，把办公场所都清理出来。
“秦站长，这次不但借贵宝地一用，我连你也准备一起借用，不知意下如何？”
艾云飞心想这秦铮是吴介生的心腹，自己回乡又很懂礼数，不如带他一起办案，立些功劳。
秦铮大喜，早听说艾云飞断案如神，抓日本间谍就和抓小鸡一样，让自己介入，那就是分润功劳。
艾云飞手下悉数从客栈过来，钱斌也不言语，直接让人接管了宁波站的警卫。站里的警卫队长还想说些什么，秦铮忙摆摆手让他退下。
三楼有间会议室，艾云飞让人把几麻袋的纸张全部都倒在桌上。“大家分门别类，看看有何不同。”
全都是日本仁丹广告画。大部分是在南京和宁波码头收缴的，都是新印刷出来不久，还有着很浓重的油墨味。
小部分是艾云飞安排队员们在宁波城里城外收集的。那时的印刷技术有限，稍有风吹雨淋，就破损不堪。
“科长，这些就是广告画，宁波城里四处都有张贴，没什么特别之处。”秦铮随手翻看着，沾了一手的油墨。
“我听说过一句话，叫日本人卖仁丹，没安好心。他们还真没安好心！你们不奇怪吗？这宁波城里凡是贴有仁丹画的地方，只要下雨破损，隔天就会补上，有的地方还用油漆画补。仁丹能卖多少钱一粒，日本人在亏本做善事吗？
艾云飞这些天早已经把这些情况摸得透烂。
“科长，这画好像有些细微的差别。”宁波站情报科科长刘大光是个细心人，首先发现问题。
“仿佛有些玄机，粗看上去，这些画都差不多，可这张画里这人胡子的方向向上，这张帽檐的方向向左，眼睛看过去的方向也不尽相同。”
刘大光认真对比之下，发现的不同之处越来越多。
“难道这是日本人发送情报的方法？只是……”秦铮好像是有些明白过来，但仍是没有弄懂其中的原委。
艾云飞把十来张有区别的广告画分列在一起，说道：
“我看他们这么做有三个目的，一是标注地理，比如胡子的方向代表道路通畅，反之都是无路可走或是车马不能行，这个我们已经验证过，；
二是具体目标的指引，你们看，只有这张画上的眼睛是黄色的，眼睛看往的方向三公里外，正是炮团驻地！
最后一个目的那就更直接了，这恐怕是日本人情报机关的联络工具之一。”
他仔细撕开一张画的下角来，里面露出一个夹层，上面写着的是一串数字。
“科长，宁波站有一百多人，外围还能调集两百人，一日之间，我可以把他们这些画全都清除了。今后凡是再有张贴这种仁丹广告画的，全部抓起来。”
秦铮有些性急，在自己眼皮底下，日本人居然明目张胆的行事，给处座知道了，是要受处罚的。
艾云飞摇摇头说：“情报工作一旦泄了密，就等于是摆在桌面上的密码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就这样清除了，太过可惜。”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刘大光一拍大腿，说：“科长妙计！我们来个狸猫换太子，贴一批假的上去，到时候日本人非吃个大亏不可。”
“此事需从长计议，我们这一地操作倒也容易，只是目前日本人在各地都有张贴这种广告画，上峰得到消息，只会一力清除。”
艾云飞也很无奈，他倒是很欣赏刘大光的机敏，用假画替换本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这事非上报本部不可，而处座他们也做不得主，国党必会从上到下，通知各级政府部门铲除掉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