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中医药转化医学发展模式与前景展望

中医药重视整体，注重平和，强调个体化，突出预防保健“治未病”，其使用方法简便，倡导大医精诚，实现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融合和统一。中医药维护健康的理念和方法符合健康观念和医学模式转型的新趋势，它蕴含着解决人类健康问题的宝贵智慧。中医药来源于临床，其基础研究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解决临床实践中存在的问题，提高临床疗效，促进中药复方新药转化，这是目前中医药转化医学要做的主要工作。

一、发展模式

中医药转化医学就发展模式而言，主要包括以下几种：

（一）阶段性转化模式

转化医学的模式是从实验室到病床、从病床到实验室（bedside to bench），意图在基础研究与临床医疗之间建立更为直接的联系——双向转化通道（two-side way），应当包含完整的双向转化内容（bedside to bench to bedside，B to B to B）。NIH将生物应用性研究的整体过程分为5部分：①流行病学调查（epidemiology investigation），基础科研工作者应明确所研究疾病的发病率及相应信息；②病因学调查（etiology investigation），了解疾病的致病/保护遗传及环境因素，以便找到治疗或生物标志物；③干预设计（intervention design），最大程度地模拟现实患者状态的实验设计；④临床研究（effectiveness trials），临床Ⅰ～Ⅳ期研究，确定药物是否在人体中有显著疗效；⑤技术推广（dissemination），提高疾病的预防及治疗药物知识的普及。如上所述，转化医学研究过程是以治疗药物为产出的生物应用性研究，对于产出为器械、方法、机制、规则的研究原理相通，可以完整地体现出“B to B to B”的过程，其中①～③为从病床到实验室的过程；③～④和③～⑤都是实验室到病床的过程。区别在于①～③处于临床研究阶段，而③～④和③～⑤得以在临床中成熟应用，使得更多的人受益于高新科技发展成果。

转化医学的关键问题是通过基础研究寻找和发现可真正运用于临床并能有效解决实际问题的医学技术与手段，并且使解决问题的速度加快。转化医学研究一般可分为4个阶段，在不同阶段存在不同的转化模式。①研究成果向个案的转化（T1）。将基础研究成果用于数量有限的患者，通常为病例研究或者Ⅰ、Ⅱ期临床。②研究成果向患者的转化（T2）。这是在一个相对严格控制的环境下对基础研究成果的应用方式进行探索和优化，形成临床应用的指导方案。T2研究主要是将基础研究成果用于更大规模的患者，主要研究内容是Ⅱ、Ⅲ期临床试验。③研究成果向医学实践的转化（T3）。通过一系列研究表明某种成果是否适合更广泛的人群，其主要研究内容是Ⅳ期临床试验、健康服务研究。④研究成果向人群健康的转化（T4）。主要是研究分析影响人群健康的因素和研究提高人群健康的综合方法。T4研究成果能被临床医生与患者广泛了解和应用。

（二）问题导向模式

按问题导向模式分，转化医学主要分为Ⅰ型转化医学和Ⅱ型转化医学，分别用于解决如何进行转化研究及应用推广问题。

Ⅰ型转化医学是人们所常说的“从实验台到病床”（bench to bedside），主要是将基础研究成果应用到临床前期或者临床研究；Ⅱ型转化医学是常被科学工作者所忽视的“循证基础上的应用推广”（evidence-based implementation and sustainability）。前者属狭义范畴，后者属广义范畴。前者主要实现转化医学的短期目标，后者主要实现转化医学的长远目的。有学者认为，Ⅱ型转化医学是真正的、成功的转化医学；因为真正得以实际应用，产生了经济和社会效益，而Ⅰ型转化医学是不完全的转化医学。

通过对转化医学发展模式的认识，可见从纵向发展方向来讲，转化医学贯穿疾病的预防、发生、发展、诊断、治疗、预后评估整个过程，Ⅰ、Ⅱ型模式体现了转化医学的“信息传递”的特点，不仅是将基础研究成果快速转化为临床应用中的理论、技术、药物等，并且也反馈信息给基础研究工作者，最终实现双向化的特点，其核心在于转化，目的在于运用。

（三）多向性转化模式

结合中医药的特点，中医药领域的转化医学研究可以有以下几种转化形式同时存在，即多向性转化模式：

1.正向转化

即通常说的基础科研成果向临床治疗转化。该种模式目的在于减少从基础研究到临床应用的障碍，使得研究成果能快速被利用，减少研究成本以及繁杂的程序，例如有些方剂可以经过一种特殊的途径进行临床验证后，通过医院制剂等方式尽快用于临床。

2.逆向转化

即临床治疗向基础科研的转化。逆向模式其实就是将在临床应用时所发现的相关信息与问题及时反馈给基础研究工作者，根据临床数据，使其有目的地进行改善或调整处方，进而使最终成果更加完善。

3.直接转化

即可以不经过复杂的中间研究过程，直接过渡到生产和临床应用，是基础科研向临床转化的一种模式，这种模式特别适用于中医药转化医学研究。如前面提到的某些临床长期使用的经典中药和复方，或者经过临床长期使用发现有效且没有毒副作用的中药及复方。在满足特定条件下可以豁免临床研究而获得新技术或者新产品注册，能保证其有效性和安全性。

4.间接转化

即要经过复杂的中间研究，才可以应用到临床的基础科研向临床转化的一种模式，最具代表性是新药研发转化医学模式。与化学药或者天然药物类似，中药创新药也是在经历漫长的新药发现、临床前评价及临床研究后才能进入临床审批。因此转化医学的出现为中医药提供了较好的机会，可使其从研发到应用变得更加迅速，实现新的飞跃。

5.学科内转化及学科间转化

即跨学科和学科内的不同技术、方法和理论，甚至理念之间的转化。这种转化往往更容易产生一些革命性的医学成果，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如X射线、磁共振等物理学发现向临床诊断学的转化。

二、前景展望

转化医学是21世纪初创立的强调协同创新、前沿技术应用与生命科学研究实践的交叉学科领域。近年来，转化医学在中国完成了从理念到实践落地的转变，重点关注重大疾病的临床与转化研究与合作。我国传统医学有着数千年的临床经验积累和浩瀚的医籍记载，这些宝贵的经验如通过循证医学证实临床疗效，再转入基础研究，而后再从基础到临床应用，就会获益更大。中医生命力的体现在于其临床疗效。中医药的现代化发展所面临的一个重要挑战是，如何拿出中医、中药疗效的客观证据。转化医学的兴起为中医学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时代契机，给以临床为基础的中医药研究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发展空间。中医和中西医结合转化研究的关键是从临床实际需求出发，构建基础与临床相结合的“转化平台”，从体制、资金、人才及政策导向进行整合和试点。

从临床应用来看，随着人类疾病谱的变化，复方药物日益得到包括国际主流医药界的重视和认可。中医药以其在慢性复杂多因素性疾病的治疗方面具有显著优势而备受关注。以确有疗效的中医方剂和名优中成药、医院制剂为源头，研究开发成为中医药特色明显、配伍科学合理、安全有效、质量可控的复方中药创新药，有望获得国际主流医药市场的认可，并在未来创新药物国际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转化中医学——从传统理法方药到现代中成药的发展历程和理论创新，将有助于客观描述中药作用特点和指导中药复方新药创制与转化。

（赵军宁　王海南　曾　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