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镇的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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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幽冥宗的阴谋

青阳镇的傍晚,王婆佝偻着背,将竹笼里的炊饼一个个码好,热气裹着麦香飘过整条街。她的孙儿小宝蹲在摊子旁,用树枝在地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小宝,别玩了,帮奶奶收钱。”王婆擦了擦额头的汗,眼角瞥见林寒背着药篓,后面还跟着林雪从街角拐过。

“又是那废材。”小宝撇撇嘴,“听说他连灵根都没有,这辈子都别想进青云宗。”

王婆忍心的叹了口气,从竹笼里摸出一个炊饼,用油纸包好塞进小宝手里:“去,给林家丫头送去,她身子弱,别饿着了。”

小宝不情不愿地接过炊饼,嘟囔着往镇西林雪家走去。

灶台上煨着半锅野菜粥,米粒稀得能照见人影,林雪舀了满满一碗推到他面前,自己却捧着热水咳嗽的啃着半块炊饼。林寒看着林雪冻得发青的小脸和瘦小身体,重重将陶碗磕在木桌上,脸上浮出的不甘,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今天下午崖边的场景在眼前闪回,李小虎的狞笑,踩烂的赤灵草只剩两片残叶,妹妹咳出的血,还有深谷里翻涌的雾气。

暮色染透茅屋时,林寒盯着泥墙上的短刀发怔,刀身锈迹斑驳,刀刃缺了三道口子——这是爹留下的唯一物件。十年前那个雨夜,娘把这把刀塞进他怀里,手心冷得像块寒铁:“带着小雪逃,永远别回头……”

林寒抱着妹妹从后窗翻出时,最后一眼看见爹娘并肩冲向兽群。娘的白裙被血染透,指尖绽出青光,竟凭空凝出冰锥刺向蟒瞳;爹的短刀捅进蟒腹,刀身“咔”地崩断,半截刀刃卡在鳞片间,像插了面残旗。

赤鳞蟒的尾巴扫塌茅屋时,林雪颈间的吊坠突然发烫。一道冰蓝光罩裹住兄妹俩,将追来的妖兽弹开三丈。那是林寒最后一次感受母亲的温度。

“哥,该喝药了。”

林雪的声音将林寒拉回现实。茅屋漏风的窗棂透进晨光,少女正跪坐在草席上捣药。石臼里的火绒草混着晨露,被她用银簪仔细挑去根须——那是娘留下的簪子,簪头刻着小小的雪花。

林寒接过陶碗,药汁苦得舌根发麻,这十年他们活得像山野鼠辈一样,天不亮就进山采药,采到的草药卖给镇上的药铺,赚钱微薄的钱财供两人的生活开销和妹妹的草药费。林雪则守着破屋,把采回的草药晒干、研磨,甚至学会用野蒜汁伪造火属性灵草的气味,只为多换半斗糙米。

“我去后山采止血藤。”说着林寒背着空药篓就出门了,镇口的青石板路上沾着露水,几个早起挑水的妇人瞥见他染血的衣襟,交头接耳地绕道而行。

苍茫山脉外围的密林终年不见天日,腐叶在脚下发出粘腻的声响,林寒握着柴刀劈开藤蔓,忽然停住脚步。三丈外的老松树下,几株墨绿色的藤蔓缠绕着岩石生长,叶片背面泛着银纹,正是能缓解玄阴灵体寒毒的止血藤。

他刚要上前,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枯枝断裂声从右侧传来,伴随着野兽粗重的喘息。一头铁甲狼缓缓从灌木丛中踱出,獠牙间垂着腥臭的涎水,铁灰色的皮毛上沾满血痂,这是头受过伤的一阶妖兽,最是凶残。

林寒屏住呼吸缓缓后退,脚跟却踩中一段朽木,铁甲狼低吼着扑来,他本能地挥刀格挡。柴刀砍在狼爪上迸出火星,震得他虎口开裂,妖兽吃痛狂性大发,一爪拍飞柴刀,将他按倒在地。

腥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林寒徒手抵住狼喉,指甲深深陷进皮毛。这是要死了吗,以后妹妹怎么办?

妹妹蜷缩在漏风茅屋里的模样闪过脑海。绝望之际,胸口突然腾起灼烧感,母亲留下的半块玉佩紧贴肌肤发烫,暗金色纹路如活物般游动。

“吼!”铁甲狼突然惨叫翻滚,仿佛被无形利刃剖开肚腹。林寒趁机抓起柴刀捅进狼眼,温热的兽血溅了满脸。妖兽抽搐两下不动了,他瘫坐在血泊中,发现掌心不知何时覆着一层淡金鳞纹。

暮色四合时,林寒拖着铁甲狼尸体回到镇上。沿途的窃窃私语像苍蝇般围上来:

“废材居然能猎杀妖兽?”

“听说他爹娘就是被妖兽撕碎的,这后山最近不太平,听说镇北的老李前天出门采药,被妖兽给咬死了。”

“这采药生活越来越难了。”

肉铺赵掌柜捏着鼻子走上前来,珍惜的检查铁甲狼的尸体“狼皮破损不算严重,还是值个三两银子。”说着就扔出一块银钱来,林寒攥着银钱向着药铺的方向走去,却听见街角传来熟悉的讥笑。李小虎搂着两个跟班堵在巷口,精铁猎刀在掌心转得哗哗响。

“这不是咱们的屠狼英雄吗?”他抬脚踩住林寒的背篓,“听说你妹的病要用赤灵草?巧了,青云宗明日就来选弟子,管事大人正需要这味药疏通经脉。”说着抛起个青瓷瓶,里面赫然装着三株完整的赤灵草。

林寒瞳孔骤缩,昨日被踩烂的药草,今晨灶台上冷透的米粥,妹妹咳血时强撑的笑脸,所有画面拧成股灼热的怒气直冲头顶。他猛地扑向李小虎,却被一脚踹中腹部。

“想要?”李小虎把瓷瓶举过头顶,“学两声狗叫,老子赏你片叶子。”

“李大哥!”药铺伙计突然气喘吁吁跑来,“镇外林子里发现幽冥宗的黑袍人,镇长召集所有青壮去祠堂!”

李小虎脸色微变,狠狠瞪了林寒一眼:“算你走运。”三人匆匆离去,林寒扶着墙根站起,发现掌心鳞纹又深了几分。

青阳镇祠堂坐北朝南,青砖外墙爬满枯藤,两扇包铜木门上的兽首衔环锈迹斑斑。林寒跨过门槛时,阴冷的穿堂风卷着香灰扑在脸上。正厅高悬的祖宗牌位下,老镇长拄着蟠桃木杖咳嗽,杖头镶嵌的辟邪珠早已黯淡无光。

“昨夜王猎户在林子里瞧见三个黑袍人……”老人沙哑的声音在梁柱间回荡,烛火将他佝偻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袖口绣着血色鬼面,腰间悬着骷髅铃铛。”

满堂哗然,几个胆小的妇人抱紧怀里的孩子,缩在墙角发抖。屠夫张老三猛地拍案:“二十年前青云宗不是把幽冥宗灭门了吗!”

“你懂什么!”货郎刘瘸子啐了口唾沫,“魔道妖人最会借尸还魂,听说他们炼的尸傀能白日行走……”

林寒缩在西南角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佩,忽然察觉有道视线粘在背上,转头正对上双阴鸷的眼睛。那是个裹着灰布斗篷的佝偻老者,枯瘦如鸡爪的手掌按着林雪肩膀,妹妹脸色惨白,颈间玉坠正泛起微弱青光。

“小娃娃根骨清奇啊。”老者咧嘴露出黑黄的牙齿,腐臭味扑面而来,“老朽略通医道,可否让老夫把个脉?”林雪试图后退,却被那只手死死扣住肩井穴,半个身子都麻了。

“阿雪!”林寒冲过去将妹妹拽到身后,老者袖中滑出枚骨针,针尖泛着幽蓝寒光:“别怕,老夫最会治寒毒……”话音未落,林雪颈间玉坠突然青光大盛。老者眼神骤变,骨针“当啷”落地,整个人化作黑雾消散,只留沙哑的笑声在梁间回荡:“玄阴灵体……得来全不费工夫……”

祠堂顿时乱作一团,老镇长敲着木杖高喊“肃静”,几个胆大的汉子提着柴刀往门外张望。谁也没注意到,西窗纸糊的破洞外闪过三道黑影。最高的黑袍人抚摸着袖口血纹,对同伴低语:“尊主说得没错,那女娃的玉坠能感应幽冥之力。”左侧矮个黑袍人捏诀召出团磷火,火光映出他脸上狰狞的刀疤:“月蚀之夜前必须得手,否则尊主的返魂大阵……”

“噤声!”第三人突然抬头望天,远处山巅传来狼嚎,浓云吞没了最后一丝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