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溴盐安神剂
盐场的夜风中夹杂着咸腥的气息，林天蹲在蒸馏炉前，手中的琉璃瓶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瓶中的液体呈现出一种神秘的暗红色，宛如凝固的血块。“月如，再加入半勺芒硝。“他头也不抬地命令道，指尖轻敲瓶壁，“溴的沸点较低，必须使用低温慢慢蒸馏......“
柳月如应声向炉膛中添加柴火，火舌在舔舐铜锅的瞬间，她突然皱起了眉头：“师兄，这卤水怎么有一股腐臭味？“话音未落，琉璃瓶内的液体突然“咕嘟咕嘟“地冒泡，腾起的紫烟直冲她的面门。
“屏住呼吸！“林天迅速拉住她滚向墙角。紫烟触及潮湿的砖缝，转瞬间凝结成暗紫色的晶体，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溴蒸气中混入了硫化物......“林天用银簪挑起晶体，“有人在废卤中掺入了含硫的毒渣！“
盐仓外突然响起犬吠声，阿福提着灯笼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公子！库房被盗了！“林天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昨夜刚刚分离出的溴化钾粉末，此刻竟然不翼而飞！
三天前，长安西市的胡商带来一则令人好奇的消息：太原王氏不惜重金寻求一种名为“安神秘药”的药物，据说它能治愈夜惊和梦魇。林天立刻联想到盐卤中废弃的溴化物——这种现代常用的镇静剂成分，在唐朝初期还是不为人知的珍稀之物。
“溴离子需要氯气来置换，但目前哪里能找到氯气呢……”林天轻抚着琉璃器皿，目光忽然落在墙角堆放的硝石上，“有了！硝酸根在酸性条件下也能氧化溴离子！”
他连夜搭建起三口陶瓮：第一瓮倒入废卤和浓硫酸，第二瓮加入硝石粉并加热，第三瓮则用冰盐水进行冷凝。柳月如捂着鼻子记录着：“废卤中含有的溴化镁（MgBr₂）大约为千分之三，硝石（KNO₃）与硫酸（H₂SO₄）反应生成硝酸（HNO₃），在酸性条件下，硝酸氧化溴离子（Br⁻）生成溴单质（Br₂）……”
“接着，溴蒸气在冷凝后变成液态，与草木灰（K₂CO₃）反应生成溴化钾（KBr）。”林天接过话茬，将冷凝管末端的暗红色液体引入瓷坛，“这坛溴水，其价值堪比十车霜雪盐！”
此刻，林天凝视着空无一物的瓷坛，指尖沾染了少许残留的溴化钾粉末。在烛光的映照下，盐粒状的晶体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但其中夹杂着几粒不和谐的黑色杂质。“月如，取些紫甘蓝汁来。“他捻起杂质嗅了嗅，一股刺鼻的蒜味直冲脑门。
柳月如将汁液滴在粉末上，颜色立刻由靛蓝转变为猩红：“含砷！“林天冷笑：“王氏试图偷学，却连基本的提纯步骤都不懂——他们肯定是直接蒸干了含有砷的废卤水！“
窗外突然响起瓦片碎裂的声音，林天迅速吹灭烛火，拉着柳月如蹲伏在窗下。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黑影正攀爬在盐仓的屋顶上，腰间的皮囊滴落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被盗的溴水！
“追！“林天从袖中甩出绳钩，像夜枭一样跃上房梁。黑衣人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急忙反手投掷出三枚毒蒺藜。蒺藜撞击瓦片后爆裂，释放出绿色的烟雾，林天屏住呼吸翻滚躲避，同时从袖中撒出镁粉——“轰！“在耀眼的白光中，黑衣人失去平衡坠落，面巾滑落的瞬间，柳月如惊呼：“是王氏药铺的刘掌柜！“
刘掌柜被捆绑在蒸馏炉旁，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挑衅地说：“柳大公子，你私自制造毒药害人，证据确凿！”他踢翻脚边的皮囊，溴水泼洒出来，腾起紫色的烟雾，砖缝间的苔藓瞬间枯萎。
盐工们听到喧哗声聚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哗然：“难怪最近牲口突然死亡，原来是这妖水在作祟！”林天却拾起枯萎的苔藓，将其浸入醋坛中，苔藓竟奇迹般地恢复了翠绿：“溴蒸气遇到碱性物质（苔藓含有碳酸盐）会生成有毒的溴酸盐（BrO₃⁻），而我的安神丸使用的是溴化钾（KBr），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他迅速扯开刘掌柜的衣襟，只见胸口赫然纹着一个靛青色的狼头纹身：“突厥死士潜入王氏家族，既想盗取配方，又想嫁祸于我——可惜你们化学知识掌握得不够好！”说着，他将溴化钾粉末溶解在水中，喂给躁动不安的猎犬。片刻之后，原本狂吠的犬只竟然安静下来，沉沉入睡，鼾声如雷。
五更时分，林天独自坐在账房内，案头摆放着王氏的“安神丸”。他剖开蜡封，一股刺鼻的硫磺味迎面扑来。“直接烘干含砷废卤，再添加硫磺以掩盖臭味……”林天用银针蘸取药粉，针尖立刻变得乌黑。“这种粗劣的手段，也敢称作秘药？”
阿福急匆匆地呈上一封密信：“王氏在陇西收购了硝石矿，似乎打算大规模制造溴！”林天扫了一眼信笺，突然轻笑：“备马！我们去给王掌柜送份大礼！”
在太原王氏药坊内，十口蒸锅正在熬煮着褐红色的液体。王掌柜注视着翻滚的溴蒸气，得意地说：“柳天用硝石制溴，我们也依样画葫芦……”话音未落，蒸锅突然“砰砰”炸裂，紫烟弥漫中，工匠们咳血倒地。
“硝石必须与硫酸反应才能生成硝酸，直接加热废卤只会释放出砷化氢（AsH₃）！”林天骑马闯入，抛出一袋硫磺粉，“以毒攻毒吧，王掌柜——硫磺燃烧生成的二氧化硫（SO₂），正好可以中和砷毒！”
月色朦胧，林天站在盐场的高台上，脚下堆满了百坛溴化钾。“王氏不是正需要溴吗？“他挥手摔碎了一个陶坛，粉末随风飘向王氏的盐田，“今晚东南风起，这些安神药足够让他们沉睡三天三夜了！“
在暗处，柳月如点燃了火折，溴化钾遇火后迸发出紫色的火焰，转瞬间便吞噬了王氏的盐仓。在冲天的火光中，林天展开了一张密信的残片------“腊月十五，溴火为号“，落款处清晰地印着博陵崔氏的孔雀纹。
“真正的幕后黑手，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碾碎信纸，任由灰烬随风散入溴火之中，映得他的眼眸中一片幽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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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细节注解
溴提取工艺：
反应式：6Br⁻（废卤中）+ 2NO₃⁻（硝石）+ 8H⁺（硫酸）→ 3Br₂↑+ 2NO↑+ 4H₂O
冷凝溴蒸气（Br₂沸点58.8℃）后用K₂CO₃吸收：Br₂+ K₂CO₃→ KBr + KBrO₃+ CO₂↑
唐朝受限于硫酸纯度，实际产率不足三成。
毒理机制：溴酸盐（BrO₃⁻）具强氧化性，破坏细胞膜导致苔藓死亡；砷化氢（AsH₃）与血红蛋白结合，引发溶血反应。
解砷秘法：硫磺燃烧生成SO₂，与AsH₃反应：2AsH₃+ 3SO₂→ As₂O₃+ 3H₂O + 3S↓；沉淀硫磺可吸附残余毒素。
溴火原理：溴化钾（KBr）高温分解：4KBr + 5O₂→ 2K₂O + 2Br₂↑+ 3O₂↑；溴蒸气遇明火呈紫色焰色，借风势可形成“火攻“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