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漕帮交锋
黄河的浊浪拍打着漕船，林天蹲在甲板上，指尖捻着一片浸过紫甘蓝汁的麻布。布片在混浊的河水中轻轻一晃，边缘立刻泛起一抹猩红。“酸性……”他眯起眼，远处漕帮的旗船正破开晨雾，船头立着的玄衣青年手持折扇，笑得像只盯上猎物的狐狸。
“柳大公子好兴致，大清早就来测风水？”赵九郎跃上甲板，乌木扇骨“啪”地敲在船舷上，震落几粒盐晶，“还是说——在找什么东西？”
林天将麻布甩向半空，布片被河风卷到赵九郎脚边，猩红色已扩散成狰狞的蛛网状。“赵少主船队的吃水线比寻常深了三寸，装的怕不是盐，而是……”他故意拖长尾音，靴尖碾碎甲板缝里的一粒黄晶，“硫磺？”
赵九郎的扇面倏地收拢，眼底闪过寒光，面上却笑意更盛：“柳公子说笑了，我漕帮运的可是正经官盐！”他抬脚踢开货舱盖板，露出底下白花花的盐袋，几个漕工立刻扛起盐包倾倒，雪色盐粒“哗啦啦”泻入河面，激起一片银亮的水花。
林天纹丝未动，袖中滑出个牛皮袋，袋口绳结一松，黄褐色的粉末随风飘向盐堆。“赵少主可知，硫磺遇水生成的亚硫酸，会腐蚀船板？”他俯身抓起把浸水的盐粒，紫甘蓝布往上一按——布面竟由红转蓝！
“碱性？”赵九郎挑眉。
“因为真正的硫磺——”林天突然旋身踹向货舱壁，腐朽的木板应声碎裂，露出夹层里密密麻麻的黄晶硫磺，“藏在盐袋后面！”
河风陡然变得腥咸刺鼻，赵九郎的折扇已抵住林天咽喉：“柳公子，好奇心太盛会短命的。”扇骨缝隙寒光闪烁，竟藏着淬毒的刀片！
林天不退反进，指尖夹着片硫磺晶擦过扇面，滋啦腾起青烟：“含砷硫磺？赵少主这礼送得够毒啊！”他甩手将晶片掷向货舱，硫磺堆中突然爆出几点金芒——竟混着未提纯的金属钠！
“闭眼！”林天暴喝，同时扬出镁粉。钠块遇水炸开的金焰与镁粉燃烧的强光交织，整艘船瞬间亮如白昼。赵九郎惨叫着后退，左眼被灼得血红，林天趁机扯下他腰间玉佩——玉面阴刻的狼头纹浸了汗，正泛着诡异的磷光。
“突厥人用狼毒汁泡玉，遇体温会显影。”林天将玉佩按在紫甘蓝布上，布面顿时浮出靛青色的突厥符文，“赵少主这漕运生意，做到阴山去了？”
货舱深处突然传来闷响，林天瞳孔骤缩——那是火药受潮的膨胀声！他拽着赵九郎滚向船舷，身后货舱轰然炸裂，硫磺粉尘混着木屑喷涌而出，在水面燃起连绵的金色火带。
“疯子！你在货舱埋火药？”赵九郎的左眼血流如注，嘶声怒吼。
“是你们的人调换了硝石。”林天从焦木中扒出半截竹筒，筒内残存的灰白粉末沾水即燃，“纯度九成的硝石，只有五姓七望的矿坊能炼！”他捻起一撮硝粉撒向赵九郎的伤口，粉末遇血“滋啦”冒烟，“看，掺了草木灰的硝石遇血会碳化，而这批货……”
赵九郎猛然僵住——硝粉在伤口上竟析出细小的金属颗粒！
“铁矿渣。”林天冷笑，“陇西硝矿与铁矿共生，王氏提纯时偷工减料，这些渣子能让火药提前引爆……”他突然掐住赵九郎的下巴，“你们漕帮，不过是五姓七望用完即弃的替死鬼！”
漕船突然剧烈倾斜，船底传来令人牙酸的腐蚀声。林天扑到船舷探头下望，浑浊的河水正翻涌着诡异的白沫——硫磺燃烧生成的二氧化硫溶入水中，形成亚硫酸腐蚀船体！
“跳船！”林天拽起赵九郎跃入河面。落水的刹那，他甩出绳钩缠住浮木，另一只手捏住赵九郎的命门：“漕帮十七条盐船的位置，换你一条命！”
赵九郎呛着水狂笑：“柳天，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作对……”他突然挣脱束缚潜入水下，再浮出时手中多了个琉璃瓶，瓶内黝黑的液体遇空气即燃，在河面烧出幽蓝火圈！
“石油！”林天瞳孔骤缩。火圈迅速收拢，高温蒸得河水沸腾，赵九郎的声音穿透热浪传来：“这猛火油里掺了白磷，柳公子慢慢享受！”
千钧一发之际，林天抓起盐袋倾入火海。氯化钠遇高温爆裂，钠离子与石油中的碳氢化合物反应，炸开一片炫目的橙红焰色。赵九郎的琉璃瓶被气浪掀飞，林天凌空接住，反手将残油泼向追来的漕船——
“轰！”
漕船的帆布沾油即燃，火势顺风蔓延成火龙。赵九郎在火光中目眦欲裂：“柳天！你毁我半数漕船，此仇不共戴天！”
“仇？”林天踩着浮木逼近，手中琉璃瓶折射出妖异的紫光，“这瓶底的‘崔’字划痕，赵少主不解释一下？”
赵九郎的左眼突然抽搐，玻璃体映出瓶底若隐若现的孔雀纹——博陵崔氏的徽记！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迷了林天视线，翻身遁入浑浊的河水中。
三日后，漕帮总舵的密室。
赵九郎抚摸着新嵌的琉璃镜片，左眼的灼伤被冰凉的玻璃镇住。案头的密信在烛火下显出字迹：“腊月廿三，借柳天之手焚尽漕船，栽赃突厥。”落款处盖着崔氏家主的私印，印泥泛着磷光，在暗室中如鬼火摇曳。
“好一招一石三鸟……”他碾碎信纸，玻璃镜片映出扭曲的冷笑，“崔明远啊崔明远，你当我赵九郎的命，就值三十船硫磺？”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啼叫，赵九郎推开暗格，取出一支铜制针筒。针筒内浑浊的液体泛着溴水的暗红——正是从柳天盐场偷来的溴化钾浓缩液。
“安神秘药？”他将针尖抵住静脉，“五姓七望要疯狗，老子偏要当豺狼……”
河风呜咽着卷过焦黑的漕船残骸，谁也没注意到，某条沉船的底舱里，未燃尽的硫磺正与渗入的硝石粉缓缓反应，等待着下一颗火星的降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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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细节注解
紫甘蓝指示剂：花青素在pH<7时变红（酸性），pH>7时变蓝（碱性），林天用其检测河水酸化（硫磺生成H₂SO₃）。
钠水反应：钠块（Na）遇水剧烈反应；并释放的氢气遇明火爆炸，形成金色火焰（钠离子焰色反应）。
硝石掺假：王氏硝石含铁矿渣（Fe₃O₄），高温下催化火药（4KNO₃+ 5C→ 2K₂CO₃+ 3CO₂↑+ 2N₂↑）提前爆炸。
石油燃烧：猛火油（原油）含烷烃（CₙH₂ₙ₊₂），掺入白磷（P₄）后燃点降至40℃，遇空气自燃生成P₂O₅毒烟。
溴化钾浓缩液：溴化钾（KBr）高浓度溶液具镇静作用，但过量可致心律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