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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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论会

“是不是又去修炼你那个什么奇怪的功法了,说起来你们道家人还真是固执,那么的多知名门派能让你道法自然,可你偏偏就去了一个偏门地方。”

“……”

宁砚停下动作,嘴里咀嚼着没有说话,他看着对方,满眼的嗤之以鼻。

好一会儿,宁砚咽下,便耸耸肩,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已经把一切说完。而胡眠的脸色就显得有些难看,他撑起身子,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宁砚给打断了:

“胡眠,大江湖今年的‘论会’什么时候开始举办?”

论会?

色子疑惑,却并不觉得惊奇,这种她难以参与的话题,已经发生过了很多次了,反观胡眠,虽也有惊诧,更多的确是打趣:

“真是稀奇,你这个处事不惊的家伙居然会想起找我提起这件事?”

他有意摆出一脸的模样,其中更是不乏调侃宁砚。

“没办法,今时不同往日,对如今的我而言,必须得做些什么。”

宁砚摇摇头,语气也毫不留情道。

“好好,那我权当是你开窍了,不过今年的话,‘论会’的前赛都已经开始了,如果你想要按照正常时间报名也不太可能了,需要你‘压缩’参赛人员的数量才能获得资格。”

接着,胡眠竖起三根手指,朝着宁砚摆了摆:

“说起来,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人为了防范于未然,想要提前展开对你的围剿,不过都被我给阻拦下来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就此罢手呢。”

“围剿我?具体是谁?你知道吗?”

听到这些事情,宁砚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三个家伙,他有些迟疑,便问向胡眠:

“不知道,我找人帮你摆平了,听后续的报告,好像是三个东北的家伙。”

“啊?”

听到这话,宁砚像是被噎住一样开始猛猛咳嗽,就连色子也是一脸惊诧,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看你们这样子,不会让你们给碰到了吧?”

胡眠不傻,看见二人的表情,也大概才出了个七八分,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却并不像那二人那么夸张。

“原来是这样,难怪白苍幺会对你做出那种事情,”

见宁砚难以缓和,色子从容接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宁砚猛灌一口,喘息几次这才从其中舒缓过来,他也算是明白白苍幺的动机,但相比这个,他反倒是更在意另一个人:

“所以,何子兮是你叫过去的?”

“何子兮?是指帮你们的人吗?这个我就不认识了,你也知道,我只看结果,其他的事情,对我并不重要。”

胡眠双手抱胸否认道,纵横,即是谋略,身为纵横家,最基础的就是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正常实施,以及让自己保持绝不被动的境地,所以,胡眠的计划中,自己从不已真实身份示人,相同的,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

“那好吧,关于今年‘论赛’的情况,你都知道些什么。”

草草跳过这个话题,宁砚继续问道。

“这个嘛,已经算是名牌了,除去小说家一派的百晓生已经不参与其中,其余几家也都陆续朝着‘大江湖’出发了,另外,据传闻今年还有两人来自‘小洞天’,已经算是今年的黑马了。”

“小洞天?”

宁砚诧异,这个地名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提起过,如今再度听到,一股不明觉厉的感觉便浮现在宁砚的内心。

“喂喂,我也在听啊,你们把话说清楚,小洞天是什么,大江湖又是什么?”

一旁,面对其余二人云里雾里的说辞,是胡眠先前未曾提起的话题,色子也听得和一知半解,无奈,她只好厉声打断二人,试图得到解释。

“是两个地方,大江湖是以黄河与长江为界限,临近河道与其中的所有区域,这里门派分布广袤,也在份内组成一个独立运转的体系,也由此得名。”

听到色子的抱怨,胡眠看向色子,便解释道。

“至于小洞天,这个地方众说纷纭,因为小洞天方位不定,会随时间所移转,也就需要众多人运算推导,才能知晓其中的方位,据说,其中隐居着许多厉害的奇人,每有一人出关,都会在大江湖中掀起震荡。”

宁砚接过胡眠的话,也将剩余的问题尽数解答,只是连他都没想到,小洞天向来与世无争,居然也会参与到大江湖的事情当中,而且,一下子就上来了两人!

“原来是这样,居然可以在固有体系中再形成一个复古体制,要不是听你们讲起,估计我也很难相信。”

色子点点头,也明白这些事情的缘由,将此情况,胡眠也再次看向宁砚,但此刻,确是眼神严肃:

“如今的十家已经将理论融入世人的观念,让人们选择接纳,但是炁作为后来者,却把新的赛道带入十家的争论。”

“曾几何时,大道至简以律人,君子之仪,治国之本,选贤举能,在所有门派都如此宣扬时,唯有道家,无为而治,道法自然,这样格格不入的流派却也能和其他门派做出对抗,甚至还能独自展开了属于自己的领域。”

“正是因为如此,道法的普及与延伸要比其他流派更加遥远,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将一切疏远,高高离去,让那些曾齐头并进的学派,沦为世俗。”

“这一切,都是因为炁,可如今,当理论一同到达了登峰造极,世人皆是普论认可,来自曾经的争论,对于道家独树一帜的不满,也再度因为炁而重新出现在如今的世界。”

把这一大段话说完,胡眠把手放在桌上,撑着脑袋,脸上也再度转变为沧桑,他闭上眼睛,对此事的态度仍旧是觉得荒诞。

“说多了也都是闲的,学数论派无非是想要得到认可,可一旦掺杂了其他缘由,那就很难说清楚其中的本质了。”

宁砚也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在椅子上摇摇晃晃,如今,这些事情也再不算是什么高深莫测,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家伙彰显道貌岸然的宣泄而已。

大江湖,听起来可要比九流十家好多了,言简意赅。

“可归根到底,这应该算是几个门派之间的事情,宁砚,你这形单影只的,怎么就会被掺合进去?”

听到二人这么多的、描述,色子也沉默了好久才消化干净,只还有一个问题让她疑惑,那就是为什么宁砚这个形单影只的家伙,也会被掺合到这件事情当中?

“哼?被掺合进去?现在可是他自己想要去的,宁砚,还记得上一次你去‘论会’是什么时候嘛?”

胡眠指了指身旁的宁砚,有意无意的提起了过去的某件事情。

“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宁砚这次并未沉默,很快就做出回答,在他脑海中,什么都可以忘,但唯独这件事情,现在还不可以忘记……

大江湖当中,正窸窸窣窣下着雨,雨幕之下,一具圆环升起,覆雨而动,像是一把无形的伞。

“濁世者,何以為濁?其眸納汚,惘人和,不裡天興,行知地穢。生如弱水,映彼間,觀穀神,知百曉,不明道。”

清脆的声音随着雨声簌簌,变得模糊,忽远忽近的声音,将一袭三彩流明走进庭院,衬入了众人的目光当中。

“人皆恒古天之清,唯地之濁,斯儀已。亦人初間,本処間,無生清,非無清,不永冢。相非易也,心非難也,古非前也,今非後也,來非此也,往非彼也,混也。”

圆环之下,雨波涟漪,波荡着那姣好的容颜,墨玉的眉眼目无所观,宛如静潭秋水,白皙的肌肤宛如脂玉,一双红唇轻启,溢出让人感觉魅惑的旋律:

“聲聲鬱鬱,獨聾不兮,伍生伍離,濁眸無惜,侵陰陽,通萬不曉,生其一,極為自目……”

直到她将《濁世觀》全部吟诵完毕,周围的雨声也在此时显得寂静,许久,才传出其他的声音:

“是《濁世觀》,她在念《濁世觀》,居然是浊世观的人?”

人群之中发出惊愕的声音,那群人高安胖瘦,却无不是身穿道袍,束发而立,俨然是一群道士之众。

“不应该啊,白戍那家伙不是早就……”

一个有些年轻的声音从人群中发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的话语却只说出一半,便戛然而止,但那股无形的气息却随之出现在众人内心,将他们的恐惧放大了无数倍。

“嗯哼,你们既然是在这里,不就是在等着,我们嘛?”

看着他们惶然的深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出,众人齐齐回头,却看到一位身材高挑,面容清冷的少女缓缓走来,她头顶巨大的乌鸦,与众人方才面对的女性有七分相似。

“等等,那是……”

没等众人有所理解,听到一个眼尖的家伙大喊道,伸手颤巍巍地指向对方,他们这才发现,对方手中紧紧攥着两条骨头,形似蝎子,包着一扇簸箕,支离的内脏溢出缝隙,被看不出相貌的脑袋捻在地上拖行,磨了一地的碎肉血污。

“是……是……”

“呕!”

如此张扬血腥的场景引得众人反胃,他们连话都没说完便发生阵阵作呕,跪倒在地,那二人还没做出下一步打算,这些家伙便已经溃散得不像话。

“真是失礼啊,身为九流十家,这样的礼数实在是让人觉到冒犯。”

从女人那边传来一声轻嗤,声音不大,却被此刻的氛围衬托,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想当初,也是一个无趣的家伙,带来了一个有趣的孩子,也是如今天一样,将所有人尽数灭杀。”

“我明白,母亲,只不过今非昔比,曾经的他们是为了一场无法得到的自证,而我们,只是为他们证明而已。”

二人的对话委婉,却又蕴藏命令,像是在评价什么微不足道的任务,可正是这样的话,让那些人无比恐惧,却又做不出任何挣扎。

砰!砰!

下一秒,两声闷响从人群响起,只看见何子兮已经行动起来,双手的两条“蝎子”如同链锤,手起,便划过两道血红残影,落下,便是两滩化为齑粉的血污脑浆。

“祭伍离,起伍生。”

做完这些,何子兮便停下动作,她双手随意将那两条“蝎子”丢弃,口中简短吟诵,不过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那所有人的脑袋齐齐炸开,与刚才发生的一切别无二致。